车厢不算宽阔,赵琮身高腿长,即使刻意收起双腿,曲起的膝盖依然到了林清婉身前。
赵琮背靠车厢,看她紧绷着身体缩在角落,样子有点可怜。
心道,不就问了问枫儿的压岁钱,又没怪她。自己连血都输给她了,还在意压岁钱?
她紧张什么。
刚才和童笛说话的时候不是还挺高兴。
想到这,他开了口,“孤是不是该回东宫,让童笛送你回相府就行了。”
他的脸隐在暗处,林清婉看不清。
视线里只有两条长腿,袍裾下藏蓝色长裤被大腿肌肉绷得出极具力量感的轮廓。
“是、是不敢劳烦太子爷。”
赵琮挑眉,“孤妨碍你们了,是吧?”
林清婉无法回答。
她认为太子不高兴枫儿把压岁钱给自己,毕竟是他的一番心意,放在自己这儿算什么。
她直接道,“那天小殿下走得又着急,我应该一早交给院里的侍卫。”
“是我不好,待会儿回去就拿出来。”
她怎么把这个忘了,现在弄得好像很贪图小殿下的压岁钱,太子该不会觉得自己又骗小殿下的感情,还要骗钱。
赵琮听着,心情有点闷,他问的不是这个。
刚刚在宫里跟她说话还挺顺畅,怎么出来后见了童笛就不一样了。
赵琮揉揉太阳穴,修长的手指顺着眉毛轮廓画了画,“他愿意给,你拿着就是了。”
?
林清婉不懂了,太爷既没打算要,那总不会是专门送自己一程。
她脑袋飞速转了一圈,又道,“太子,除夕夜您说的···”
话没说完,马车猝不及防一停。
惯性使然,林清婉猛地往赵琮怀里栽去。
她心跳加速,恨不得手边有什么东西能抓住···
好在,脑袋碰到他胸口的前一秒,赵琮双手轻而有力撑住她肩膀。
林清婉温热的气息洒向赵琮,“我不是有心冒犯太子爷。”
赵琮呼吸也热,“谅你也不敢。”
话音刚落,就听外头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
林清婉皱眉,这声音不是···
“什么事?”赵琮松开林清婉,等她坐好才掀帘问话。
童笛道,“是江家二夫人。”
果然是何氏!
童笛又道,“她当街拦车,想求太子爷饶江明庭一命。”
赵琮冷道,“拖去一边。”
何氏哭喊,“明庭是受高公子指使,求太子爷放他一条生路。”
“民妇就这么两个孩子,不能都折在这儿!”
何氏平日只会在老夫人耳边磨叨,今日却有胆子当街拦太子车架。必是求了江肃没结果才孤注一掷。
何氏嗓子都破了,眼泪也快流干了。可马车就那么从眼前驶过···
车帘被风掀起一角,她猝然对上林清婉双眼。
何氏崩溃的双眸瞬间烧起火,她害了明云一生,就因为明云落了那样的下场,明庭才冒险求到高家门下。
如今明庭生死难料,在牢狱被打得血肉模糊,林清婉却坐在太子车架里。
凭什么!
何氏不知哪里来的气力,挣脱侍卫扑上去,要不是童笛及时拉住缰绳,她当场就要撞车厢上。
这一突变引来许多惊呼。
赵琮更是第一时间抬手压在林清婉肩上,帮她稳住身体。
不等她喘息,何氏一拳敲在外头车厢壁上,“林清婉,你害了明云不够还要害我的明庭!”
“是你让太子爷不放过他,你这个贱人!”
“我从来没害过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坑害我的孩子!”
童笛把人拉开,冷呵,“放肆!你不要命了!”
“我的儿子都活不了,我要这条命有什么用!”
何氏不管不顾,冲着四周道,“你们看看,大宁太子爷就是被女人迷惑,听信她的话要杀我的儿子。”
“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大任!”
这话简直把江家全族的命都压上了,治她个谋逆也不为过。
童笛脸色阴沉,喝令,“把这疯妇押下!”
何氏指甲在车厢上划出新痕,“你这个贱人勾搭敬王害我明云,又勾引太子害明庭,你不得好死,你···”
话没说完,林清婉下车,一巴掌打得何氏分不清东西南北。
“江明云火烧自己父亲的牌位,又在尚书府指使人下毒,还带着凶器当众行凶,她没死已经是天恩浩荡。”
“你不知感恩,还当众埋冤王爷,你是非要让她再死一次才甘心是不是!”
林清婉气势汹汹逼过来,何氏一时不敢与她对视。
林清婉又道,“尚书府让江明云携带凶器出现在太子和王爷面前,本就难逃其责。香包里的毒药只要查下去,必然也和尚书府有关。”
何氏颤了一下,脸色一阵青白。
林清婉恶狠狠道,“多少人想投到高公子门下都不成,偏偏江明庭就行?除了你们背着相府跟高家来往,没有别的理由能解释。”
何氏眼中充满惊慌,“我···”
林清婉根本不给她开口机会,“江明庭杀人是事实!若非碰巧撞在太子手里,你以为高家会让他活着吗?”
“恐怕你连儿子的尸骨都找不到!”
何氏紧绷的心弦徒然一断,软软跌坐在地。
林清婉气得胸口疼,缓了缓,“我要是你,留着力气找证据证明江明庭是被高为欺骗,至少还能留一条命。”
“你现在污蔑敬王和太子,是想所有人都给江明庭陪葬!”
陪葬两个字令何氏浑身一颤,她和老夫人找了多少门路都不成,江肃更是狠心看着明庭去死。
她没办法了才当街拦车。
既已没有回头路···
何氏目光一沉,林清婉下意识后退,眼前却还是闪过锋利的匕首。
“我死要带你下地狱!”
匕首被童笛一剑挑开,可他伸出的手却落了空。
一回头,太子不知何时下了车,林清婉刚刚躲避时正好陷进他怀里。
太子的手自然而然扶着她双臂,并没有推开,脸上也没有嫌弃。
童笛心里咯噔一下,旁人不知,他们却知太子爷并不重欲,对女人几乎没有渴望,侧妃娘娘数年如一日的靠近,却连她碰过的茶盏,太子爷都皱眉嫌弃。
眼下却和清婉小姐挨得这么近。
童笛突然明白仓盈为什么在说起林清婉的时候,表情总是很奇怪。
太子对林清婉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