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着,清源县正慢慢恢复它昔日的喧嚣与热闹。毕竟,春节即将来临,这可是一年中最为重要的节日啊!无论是普通的市井小民,还是那些靠贩卖货物为生的小商贩,都纷纷走出家门,开始忙碌起来。
而王飞,这位清源县的父母官,此次可谓是下了血本。面对雪灾中被压垮的房屋,他毫不犹豫地从衙门中拿出了大量的银子,全力帮助百姓们重建家园。百姓们对他的善举感激涕零,纷纷跪地叩谢,口中高呼着:“青天大老爷啊!”
就在这一刻,王飞的内心充满了满足感和虚荣心。他看着眼前这些感恩戴德的百姓,心中暗自得意:“我这番作为,总算是没有白费啊!”然而,当有人突然搬出一柄万民伞时,王飞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要知道,这万民伞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通常情况下,只有在官员离任时,一些富商才会出资制作一柄万民伞,以表示对离任官员的敬意和送别,但是绝大部分都是给离任官员撑场面的,当不得真。而在官员任期内能够获得万民伞,那可真是凤毛麟角,绝非易事。因为这万民伞代表着一方百姓对官员功绩的高度认可,是民间给予官员的最高评价和赞誉以及认可。
王飞双手略微颤抖,作为官场老油条的他,此时也是为之动容。他静静地看着这柄万民伞,顿时觉得自己此生也是值得的。
边上众人开始喝彩,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回到衙门后,王飞久久不能平静。他还沉浸在刚刚的气氛当中。
“县令大人?”边上衙役的呼喊,让王飞回过神来。
“什么事?”王飞问道。
“县令大人,有人报案。”衙役有些结结巴巴道。
“让张希安去就行了。”王飞不以为意。
“大人,您还是去一趟吧,那群人指明了要见你。”衙役略带苦涩地说。“弟兄们都快拦不住了。”
“那群人?”王飞听了也是疑惑,“多少人?”
“怕是得有十多人。”衙役想了想说。“还有好多人围观的。”
“走,看看去。”王飞当即起身。
一众人堵在衙门口,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围观之人也是里三层外三层地看热闹。
王飞见状也是眉头直皱。“嚷嚷什么?有什么事,衙门里头说去。”
一众衙役听到这些话后,终于不再阻拦这些人进入衙门。于是,这十多个前来告状的人如潮水般涌入了衙门。
“都散开!别在这里看热闹!”一众衙役见状,又开始驱赶那些围观的人群,试图恢复衙门周围的秩序。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闹得这么大动静?”王飞一脸不悦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的声音中透露出明显的不耐烦。
“大人……”
“大人……”
“大人……”
一时间,七八个人同时开口,场面有些混乱。
王飞听得心烦意乱,他皱起眉头,大声喊道:“都别吵!一个一个说,急什么?你,先讲!”他随手指了指其中一个人。
被点名的是个身材魁梧的大老爷们,只见他满脸愁容,眼眶微红,带着哭腔说道:“大人,我等都是林塘村的村民啊,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王飞见状,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说道:“你先别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男子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继续说道:“那林塘村里正汪文端,简直就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啊!他仗着我们不识字,就放高利贷给我们,而且还是那种九出十三归的高利贷!还要利滚利!我们要是还不上,他就要我们卖儿卖女,去给他当奴隶、做婢女啊!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这才来求青天大老爷为我们做主啊!”说到最后,那男子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显然是对目前的处境感到无比的绝望和无助。
旁边张希安听着也是眉头紧皱。“九出十三归?!还要利滚利?!好大的利钱!”(当借款人以物品(如价值10元的抵押品)向当铺或个人借贷时,当铺或个人仅支付抵押品价值的九成(即9元),直接扣除一成作为利息。这一步骤被称为“九出”,本质是预先扣除利息的“砍头息” 。到期赎回时,借款人需归还的金额并非原抵押品价值(10元),而是抵押品原价加上高额利息(通常为月息10分,即每月1元)。若以3个月为周期,总利息为3元,最终需支付13元(9元本金+3元利息+1元原价)。因此称为“十三归” 。)至于所谓的利滚利,那就当真没底了。而此处的抵押物,大抵就是人了。
王飞听完后,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沉默了许久,一句话也没有说。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民间借贷的事情,他实在是难以插手干涉。毕竟,大多数情况下,这些借贷都是有白纸黑字的借条作为凭证,而且借款人也都签字画押了,这就意味着这些借贷已经具有了契约效应。如果他强行去阻拦,恐怕不仅不能解决问题,反而可能会引起更多的麻烦,甚至会适得其反。
王飞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他用眼神向张希安示意了一下,张希安立刻心领神会,当场就安排人手去把林塘村里正,也就是汪文端,给带了过来。
没过多久,汪文端就被带到了王飞面前。王飞看着他,脸色阴沉,怒喝一声:“汪文端,你可是放贷给了林塘村的村民?!”
这一声怒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把汪文端吓得浑身一颤。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双腿也像被抽走了力气一样,不由自主地发软,“扑通”一声就直直地跪了下来。
“小的……小的确实放贷了,小的确实放贷了。”汪文端哆哆嗦嗦地回答道,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王飞见状,并没有因为他的下跪而心软,而是继续追问道:“可是九出十三归,外加利滚利?”
汪文端听到这个问题,心里“咯噔”一下,但他还是强作镇定地回答道:“大人,这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他们要借,我也不曾强迫于他们。这完全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啊。”
说到这里,汪文端似乎突然有了一些底气,他的声音也不再像刚才那样颤抖,反而变得有些理直气壮起来。
“休要胡搅蛮缠!”王飞怒目圆睁,手中惊堂木猛地一拍,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整个公堂都为之一震。
“本大人在此问你,我大梁民间借贷利率不得超过六厘,你这利率高得如此离谱,简直是骇人听闻!这已然是违法行为了!”王飞声色俱厉地说道。
汪文端听了,却并不慌张,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让你做里正,你就是这般欺压良善的吗?”王飞见状,更是怒不可遏,他指着汪文端的鼻子呵斥道。
然而,汪文端却毫无惧色,他看着王飞,缓缓说道:“大人,我可否借一步说话?”
王飞闻言,心中顿时一紧。他凝视着汪文端,只见对方眼神坚定,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单独告诉他。
王飞的脑海中飞速运转起来,他暗自思忖:“此时汪文端提出这样的要求,再加上他那莫名其妙的底气,这其中必定有内情!难道说,他背后还有什么人在撑腰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