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朝福熙七年春。
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绣房中,如金色的丝线般倾洒,照亮了一室的静谧。
绣房内,绣娘们早已各就各位,低头专注于手中的绣品。
王秀秀也静静地坐在绣架前,深藏不露地待在这间小小的绣房内。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绣绷上的锦缎,眼神中透着一丝淡然与从容。
然而,王秀秀的低调并未换来平静。
她无意展示自己的绣技,反而因过分低调而无端遭受欺负。
一名身着青衫的绣娘走了过来,语气中带着几分命令道:“那个谁,就那个新来的,快去帮咱们把这些线劈开,要八丝粗细的,听到没有?”
劈线,顾名思义就是要将一根线劈成丝。
这项工作看似简单,实际上却是极耗费耐心。
细细的一根蚕丝线,通过劈线给它分成八分之一或者十六分之一,甚至更多。
线越劈越细,丝线也随之变得柔软,导致极容易断丝。
劈线注重技巧,耗费耐心,是初学者必须练习的入门基础。
王秀秀的手指纤细而灵活,轻轻捏住丝线的一端,再用针尖小心翼翼地将丝线劈开。
丝线在她的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很顺利就被分成了几股。
虽然动作流畅,但于王秀秀而言,整个刺绣过程中,她最不喜欢做的就是劈线。
劈线过程需要极高的耐心和技巧,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丝线断裂或不均匀。
为了确保每一股丝线都均匀细腻,必须要全神贯注投入其中。
初出茅庐,王秀秀也不想惹麻烦,就乖乖听话去劈线。
就这样,整整忙活了一个上午之后,王秀秀只感觉自己的双眼仿佛被火灼烧一般疼痛。
到了最后,甚至连额头两侧的神经也开始不受控制地一阵阵地抽搐起来。
等她好不容易完成所有的劈线任务,总算可以稍作歇息,却赫然发现那身穿青衫的女子不仅毫不客气地将那些刚刚分好的丝线尽数拿走,甚至还又塞了一盘子线团过来。
“动作快点儿!抓紧时间继续分线,后面还有一大堆其他的活儿等着呢!别管事不来你就净知道偷懒!”
王秀秀暗自咬牙,却并未发作,只是默默接过线团,继续低头劈线。
自己初来乍到,若是贸然反抗,只会引来更多的麻烦,暂且忍了!
眼看着临近中午即将收工,负责管理众人工作进度的苏管事走进房间,逐一查看每个人的工作进度。
刚来到王秀秀所在之处,一眼便瞧见了那块空荡荡的绣绷,当即脸色一变,扯开嗓门便高声喝问道:“这是谁的绣绷啊?怎么上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管事,是我的。”
王秀秀从角落里缓缓抬起头来,低声回应道:“苏管事,我没有偷懒,整个上午都一直在帮着姐姐们劈绣线呢,因此才......”
那苏管事也不是那愚笨之人。
他先是不动声色地端详了一番王秀秀那微微颤抖着的双手,随后又扫视了一圈四周那些沉默不语的绣娘们,心中已然明了。
是这帮子老油条在欺负新人!
“我不管你都干了些什么!我当初聘你来这儿,明明白白说好了是让你来绣东西的!至于其他的杂事,无论你做得再多再好,都与我都没有半毛钱关系!今晚收工之前,我来检查,如果到时候发现你没能赶上进度,就直接卷铺盖走人!”
苏管事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对于管事的话,王秀秀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在大乾从事刺绣工作也有近两年时间,这段漫长的时光不仅使得她的刺绣技艺日益精湛,就连刺绣的速度也是远超常人。
王秀秀观察过,所以心里很清楚,以自己目前的速度,想要顺利完成今日规定的工作量,并不难。
但要想不显山不露水地完成任务,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王秀秀思来想去,还是得趁她们不在的时候才行。
时至正午时分,所有的绣娘都去吃午饭,唯有王秀秀并未动身,甚至还摆出一副愁眉苦脸追赶进度的可怜模样。
她们人一走,王秀秀手中针线便行云流水般穿梭于锦缎之上。
等绣娘们陆续返回岗位之后,她才放慢速度,一针一线地动作起来。
临近下工,管事果然如期而至。
他仔细查看了王秀秀的绣品,随后微微颔首道:“嗯,此次暂且放过你,若还有下回,定会对你予以惩处!”
“知晓了,知晓了!多谢管事大人开恩!”王秀秀赶忙连连点头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