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这天,清晨的阳光柔和地洒落在路上,像是为其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微风轻拂,带着一丝凉意,也顺便吹散了王秀秀心中的些许沉重。
车马在门口等着,王秀秀的行李不多,就只挎了个小包袱,里面装着几件简单的衣物和一些随身物品。
王秀秀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包袱,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个家,她终于是能光明正大地离开了。
而此时,王成文也早已等候在了马车旁。
他双手缩在袖子里,低着头,脚尖无意识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你来送我?”
王成文微微颔首,似乎有些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嘴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嗯”来。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几分不自在。
“那……谢谢你,快回去吧,我这就走了。”
王秀秀笑了笑,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去一趟集市,很快就会回来。
然而,王成文却站在原地犹豫不决,过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你很好,都是他不好!”
他的声音中带着愤懑,像是憋了很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
王秀秀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王成文口中所说的“他”是谁。
她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是他配不上我,这事过去了,你也别再去找他麻烦,毕竟还得靠着他推荐你才能进书院。”
听到这话,王成文脸上露出一抹诧异之色,“你怎么知道我找他麻烦了?”
“你手肿成这样,难不成还能是自己去撞墙上弄的?我又不傻。”
王秀秀指了指他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王成文顿时有些窘迫,下意识地将受伤的手往身后一藏,低下了头,像个做错了事被发现的孩子。
沉默片刻后,他抬起头来,认真地对王秀秀道:“既然如此,我跟母亲说一说,让你留在家里,不去外面做学徒了。”
王秀秀听他竟有如此想法,赶忙阻拦,“不用不用,这学徒是我自己想去的,同别的人和事都没关系!”
王成文听了却是皱起眉头,“当学徒很累的,说不定还会受人欺负!”
“没关系,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吃了那么多苦头,我不也照样熬过来了嘛……”
见王成文神情不对,王秀秀赶忙转换了话题,“你要上学,家里人忙着种地,我总也要有些事情干,况且刺绣是我喜欢的事,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王成文见她态度如此坚决,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犹豫着没有继续劝说下去。
沉默了片刻,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用布包着的糕点,递给王秀秀,“你喜欢吃的枣仁糕,路上吃吧,别饿着。”
王秀秀接过糕点,对着他道了声谢。
随着车夫一声清脆的吆喝声响起,马车缓缓启动,逐渐驶离了村庄。
坐在马车上的王秀秀忍不住回头望去,此时,偌大的村口,只有王成文一个小小的身影在目送着她的离开。
他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孤单,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坚定。
而此时此刻的崔家,崔二郎房间门外,气氛则是异常的剑拔弩张。
秦氏搬了条板凳,面沉如水地守在外面。
她的双手紧攥着衣角,眼神中透着一股决绝。
屋内的崔二郎心急如焚,不断地用力拍打房门。
“算我求您了!娘!您快点放我出去呀!”
崔二郎的声音已然带上了哭腔,像是被困在笼中的野兽,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然而,无论他怎样苦苦哀求,屋外的秦氏始终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一尊冰冷的石像。
崔二郎的大哥大嫂想要上前劝说,被秦氏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一旁的崔远山见此情景,心中着实不忍,也准备上前劝说妻子开门放人。
可还未等他靠近,秦氏便猛地从怀中抽出一把菜刀,直直地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
那明晃晃的刀刃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光,吓得他连连后退了几步。
“你!你!一把年纪了!这是作什么?简直是成何体统!”,崔远山又气又急地质问道。
面对丈夫的斥责,秦氏却是一脸的不以为意。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股疯狂,仿佛早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为了二郎我什么都做得出来!谁也别想毁了我二郎的锦绣前程,就算是你也不行!”,秦氏的声音冰冷而决绝。
说罢,她再次将手中的菜刀握紧了几分,大有一副崔父再进一步就死给他看之势。
房门另一侧,崔二郎听到母亲如此决绝的话语,原本支撑着身体的力量瞬间消失殆尽,任由自己缓缓顺着门板滑落下来,最终瘫倒在地。
他与秀秀,再没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