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死丫头，上辈子是不是饿死鬼投胎的？家里又不是没给你准备吃的喝的！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啊！”苏红抹了一把眼泪，气得又动手捶了白茉莉几下。
“谁让你不给我寄钱过来的！人家白夏夏当初下乡，二婶每个月都给她寄东西寄钱，我呢？大家都是堂姐妹，为什么我就什么都没有！”白茉莉还觉得自己挺委屈，要是她妈每个月给她寄钱，她肯定不会因为几口吃的就被人哄了，心里不禁有点怨苏红。
“你二叔家跟咱家能一样吗？你二叔是技术工，每个月工资都赶上你爸的两倍了，家里你大嫂又没工作，你哥临时工那点工资，一家子吃喝拉撒全靠这点钱，我哪有钱给你寄！当初你下乡，我不是给你带了一百块下乡补贴吗？这才多久，你就花光了？！”苏红越说越气。
“到这里啥不要买啊，这买点那买点，钱一下子就没了！我哪知道钱这么不够花的！”白茉莉嘟囔着。
“一百块还不够你花？你是拿钱当饭吃啊！”苏红说着，又气得用手指头使劲戳白茉莉的脑门。
“哎呀，您别戳我了！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嘛！”白茉莉急得直哭。
苏红这时候也冷静了下来，叹了一口气，“那男的是啥情况？他家里条件咋样？”
“他叫二蛋，大名叫杨保宗。他上面原来有个哥哥，听说救人死了，所以家里每个月能拿五块钱补助。他上面还有四个姐姐，他妈四十岁才生的他，几个姐姐可宠他了，嫁人了还经常给他带吃的喝的。二蛋跟我说，他给我的吃的大部分都是他姐姐们贴补过来的。他家在村里条件还算不错，不然也不可能经常给我送吃的。”白茉莉小声说。
“那这男的呢？有工作没？能干不？”苏红问。
白茉莉低下头，轻轻摇摇头，“没有，他家里不让他上工，说怕他累着。”
苏红听了，气得直瞪眼，感觉心脏病都要犯了，喘着粗气问，“他多大了？”
“二十。”白茉莉小声回答。
“二十！二十岁了还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这男的能有啥出息！你说你怎么就找了这么个人！就不能动动脑子吗？！”苏红又抄起床上的枕头，朝白茉莉身上砸。
“妈，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也没办法啊！你打我也没用！”白茉莉一把抢过枕头，扔到地上，哭得更凶了。
其实她也后悔了。
苏红气得直哆嗦，咬牙切齿地说，“这孩子不能留！他家里父母年纪那么大，能帮衬几年？等两个老的死了，补助就没了。那男的又是个没用的，难道以后指望你养活一家老小吗？”
“他家几个姐姐应该会帮衬的吧？”白茉莉弱弱地说。
“他姐现在往家拿东西，那是孝顺爹妈。等两个老的一死，你觉得还能指望多少？你听过哪个姐姐能包养弟弟全家老小一辈子的？所以，这个孩子不能留，他只会拖累你一辈子！你听妈的，把这个孩子打掉吧！过几年我想办法接你回去，到时候再找个好人家把你嫁了，谁也不知道你在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妈，真的可以这样吗？你真的会想办法接我回去？我真的还能嫁给其他人？”白茉莉带着哭腔问。
“人家寡妇都能再嫁，你又没结过婚，为啥不能？你信妈，妈肯定给你找个好人家！”苏红安慰她。
白茉莉正准备点头答应，突然门口传来一个声音，“我不同意！”
苏红抬头一看，门口站着一个中等个子、有点微胖的男人，正是杨保宗。他大声说道，“我不同意，茉莉肚子里是我杨家的根，谁也不许打掉他！”
“就是你这个混蛋引诱我闺女的？”苏红气得手抖，指着杨保宗骂道：“你还有脸说！你自己没本事，还想让我闺女跟着你受苦一辈子？这孩子我们家不可能留！”
“丈母娘，话可不能昧着良心说。你问问你闺女，跟着我是不是吃香的喝辣的，没看她都长胖了吗？我给她养的多好！”杨保宗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谁是你丈母娘！你别跟个疯狗一样乱叫！我们家跟你可没关系！”苏红气得眼睛都红了，怒骂道。
“怎么没关系？你闺女肚子里揣着我的孩子，你不是我丈母娘是谁？你闺女只能嫁给我！”杨保宗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
“你做梦！我闺女就是做一辈子老姑娘，也绝不可能嫁给你的！你滚！给我滚！”苏红说着，就伸手去推杨保宗。
结果杨保宗纹丝不动，还一把把苏红往旁边一推，差点把苏红的老腰闪断。
他冷笑着说，“给你脸了是不是？叫你一声丈母娘是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白茉莉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杨保宗！你怎么可以打我妈！”白茉莉赶紧上前扶住苏红，却被苏红气得一把挥开了。苏红心里恨死了，都是这个孽障惹的祸！
杨保宗盯着白茉莉，不答反问，“茉莉，你说说，跟着我苦不苦？是不是隔三差五就能吃顿好的？”
白茉莉确实不能昧着良心说跟着杨保宗这几个月没吃好，脸上长的肉也不允许她撒谎，“可是你也不能推我妈啊！”
“这老太婆都要把我孩子害死了，我还不能推她了？惹急了我，我打死她！”杨保宗朝苏红瞪大了眼睛，好像要用眼神杀死她，吓得苏红都不敢说话了。杨保宗这才转头看着白茉莉问：“茉莉，你可考虑清楚了，这个孩子你生还是不生！”
“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要去告你！”苏红顿时也顾不得害怕了，大声喊道。
“去啊，你去告我啊！告我什么？告我你闺女为了几口吃的就跟我睡了？这说出去你闺女不就成了卖的了？到时候我要是进去了，我就让我几个姐姐轮流拿着喇叭去你们家门口喊，说你们家是‘卖淫窝’！看你们还怎么做人！”杨保宗一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样子，他知道他们家也不敢告他。
“你……你……”苏红气得说不出话来。
杨保宗见威胁得差不多了，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丈母娘，所以啊，咱们还是好好谈谈。你把闺女嫁给我，怎么样？孩子也能有个名分，你不就又多了一个大胖外孙了吗？多好啊！”
……
后面他们具体怎么谈的，蒋玉珍也不知道了。这些还都是她在上工中途回来一不小心偷听到的，吓得她赶紧溜了，没敢继续听下去。
不过等大家下工回来的时候，就没看到苏红和白茉莉。一直等到吃过晚饭，才看到白茉莉一嘴油花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