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潮水般退去时,我发现自己跪在一座青铜祭坛上。九根刻满符文的石柱环绕四周,每根柱顶都燃烧着幽绿的火焰。更诡异的是——祭坛竟悬浮在万丈高空,云海在脚下翻涌。
\"欢迎来到永夜王庭。\"
天刑长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猛地转身,发现他正站在祭坛边缘,枯瘦的手指间把玩着那半枚月牙钥匙。
\"你们把第二梦怎样了?\"我握紧星陨剑,剑身上的蓝光却变得极其微弱。
长老突然发出夜枭般的笑声:\"她本就是容器,现在终于完成使命了。\"他抬手打了个响指,祭坛中央突然升起一具水晶棺。
棺中漂浮着的,正是被黑气完全侵蚀的第二梦。她的心口处,黑珠已经与血肉融为一体,表面浮现出和我手中钥匙相同的纹路。
\"当年影主从王座窃走两样东西——\"长老的骨杖轻敲棺盖,\"天外之力的星陨剑,还有开启永夜大门的月钥。\"
祭坛突然剧烈震动。我低头看去,发现云海之下竟浮现出一座倒悬的黑色城池,正是记忆碎片中的永夜城!
\"现在,该物归原主了。\"长老突然暴起,骨杖直刺我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星陨剑突然自主格挡。两兵相接的刹那,剑身蓝光暴涨,竟将骨杖震得粉碎。长老踉跄后退,满脸不可置信:\"不可能!天外之力应该被王座压制才对!\"
我趁机冲向水晶棺,却见棺盖突然炸裂。第二梦悬浮在半空,黑发无风自动。她缓缓睁眼——那双眸子已变成纯粹的墨色,没有半点眼白。
\"欢喜...\"她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回响,\"把钥匙...给我...\"
星陨剑突然发出预警般的震颤。我本能地侧身闪避,一道黑气擦着脸颊掠过,在祭坛上腐蚀出深深的沟壑。
\"她不是第二梦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沈三娘不知何时出现在石柱顶端,手中长鞭卷住我的腰,将我拽离危险区域。
长老怒喝:\"叛徒!\"他袖中飞出数十枚骨钉,却被沈三娘挥鞭击落。
\"小子听着!\"沈三娘语速极快,\"黑珠里封着永夜之主的残魂,它要借梦丫头的身躯重生!星陨剑和月钥合一时会——\"
她的话被突然袭来的黑气打断。第二梦(或者说占据她身体的存在)已经飘到我们头顶,方圆百丈的云海都开始沸腾。
\"来不及了!\"沈三娘咬牙将我推向祭坛边缘,\"跳下去!\"
我还没反应过来,后背就挨了一记重踹。坠落的瞬间,我看到沈三娘被黑气贯穿胸膛,而她抛来的另半枚钥匙,正划破长空向我飞来...
黑暗的缝隙中,我不断下坠。天刑长老阴冷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永夜城已苏醒,十二席正在等你...\"
突然,一股温热的液体溅在我脸上。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具尸体旁——是那个独眼狱卒,他的喉咙被整齐切断,手中还攥着半块染血的馒头。
\"醒了?\"沈三娘蹲在不远处,用布条缠着肋间的伤口,\"你昏迷时一直在喊'梦丫头'。\"
我挣扎着坐起,发现身处一个废弃矿洞。星陨剑斜插在土壁上,剑身蓝光微弱得像是风中的残烛。最奇怪的是,掌心不知何时多了道月牙形疤痕,正隐隐泛着黑气。
\"血狱已经戒严。\"沈三娘扔来水囊,\"夜阁出动了'十二影卫'中的三位,连星盟都派来了巡察使。\"
我摸着腰间的金属片:\"第二梦她...\"
\"被带去了永夜城。\"沈三娘突然用鞭梢挑起我的下巴,\"倒是你,为什么天刑老鬼叫你'钥匙先生'?\"
矿洞突然剧烈震动,碎石簌簌落下。沈三娘脸色骤变,长鞭如毒蛇般卷住我的腰:\"走!他们找到——\"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从不同方向破土而出。为首的影卫戴着青铜面具,面具右眼位置刻着\"柒\"字。他手中双刺交叉一挥,沈三娘的长鞭应声而断。
\"奉阁主令。\"柒的声音像是金属摩擦,\"带钥匙回永夜王座。\"
另外两个影卫同时出手,一人甩出锁链缠住我的脚踝,另一人指尖弹出三枚透骨钉。千钧一发之际,星陨剑突然自主飞起,蓝光暴涨间斩断锁链,但剑身黑纹也蔓延到了剑柄。
沈三娘趁机洒出一把红色粉末,矿洞内顿时弥漫起辛辣的烟雾。她拽着我撞向看似坚固的岩壁——那竟是伪装的草帘!
我们滚进一条狭窄的密道,身后传来柒的怒喝。沈三娘边跑边咳血:\"听着小子...永夜城是活的...它在通过黑珠吞噬梦丫头...\"
密道尽头是湍急的地下河。沈三娘突然把我推向河边木筏:\"顺流而下会到星陨谷,那里有...\"
她的后背突然透出半截刀尖。柒不知何时追了上来,双刺滴着血:\"叛徒的下场。\"
我本能地抓住星陨剑,却发现剑身上的蓝光与黑纹正在相互吞噬,根本挥不动。柒的刺尖抵住我咽喉时,怀里的金属片突然发烫。
\"终于...\"柒的独眼里闪过狂热,\"让两把钥匙...\"
地下河毫无征兆地掀起巨浪。在柒被某种无形力量拖入水底的瞬间,我看到河面下浮现出无数双惨白的手。
木筏自行漂离岸边时,沈三娘用最后的力气抛来染血的包袱。里面除了一封火漆信,还有半块正在融化的...黑色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