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辰坐在灯下,望着阿丑正在愈合的手腕,心中思绪万千。
自从跟着五皇子来到这西域安西都护府,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谨慎。这里不仅有朝廷命官、江湖势力的明争暗斗,更有前朝余孽借无生圣教之名作乱。而今晚的遇刺,更是让他感受到了一股浓重的危机。
张烈这个都护府司马,表面上对五皇子恭敬有加,可那天在接风宴上,他提到无生圣教时的神色却透着几分异样。而那些刺客能在戒备森严的都护府来去自如,若说其中没有内应,打死他也不信。
更让他在意的是,五皇子遇刺时留下的那行血书。那是前朝大书法家钱无极的笔法,显然背后另有玄机。这些前朝余孽借教化之名蛊惑百姓,究竟想在这西域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这安西都护府,当真是个是非之地。\"萧玉辰轻叹一声。
表面上看,这里繁华热闹,商贾云集。可暗地里,却是各方势力的角力场。朝廷命官、江湖帮派、西域部族,甚至还有虎视眈眈的突厥人,每一方都在暗中较劲。而这其中最令人忌惮的,或许就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前朝余孽。
五皇子此行,表面上是来巡视边关,实则是奉了圣命来查无生圣教一案。而自己作为他的幕僚,自然也被卷入了这场旋涡之中。
\"且看这迷雾散去时,又是怎样一番光景......\"萧玉辰喃喃自语。
萧玉辰将那枚铁钩放在烛光下仔细端详。
这是一枚巴掌大小的铁钩,通体呈暗红色,钩尖锋利无比。最特别的是,铁钩表面布满了细密的纹路,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这绝非寻常铁器工坊能够打造出来的物件。
\"这材质......\"萧玉辰用指甲轻轻刮了一下铁钩表面,竟发出一声尖锐的金属摩擦声。他眉头微皱,这铁钩的硬度远超寻常精铁,甚至比一些名家打造的兵器还要坚韧。
更让他在意的是铁钩上那些细密的纹路。那些纹路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合某种玄奥的规律,隐隐间竟让人感到一丝心悸。这种工艺,他只在一些古籍中见过记载。
\"莫非是......\"萧玉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想起在京城藏书阁看过的一本古籍,上面提到前朝有一个神秘的铸器门派,专门打造一些不同寻常的兵器。这些兵器不仅坚韧无比,更暗含某种诡异的力量。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袖中的阿丑突然躁动起来。这具尸傀虽然没有思想,但对某些特殊的气息却格外敏感。此刻它的异常反应,似乎正印证了铁钩的不寻常。
\"前朝铸兵山庄......\"萧玉辰低声自语,\"没想到在这西域,竟然还能见到他们的手笔。\"
铸兵山庄在前朝时曾是赫赫有名的铸器门派,以打造神兵利器闻名天下。但他们的铸造之法却颇为诡异,据说要用活人精血淬炼,这才能让兵器拥有不同寻常的力量。也正因如此,铸兵山庄虽然技艺超绝,却始终不被正道武林认可。
前朝覆灭后,铸兵山庄也随之消失。但从眼前这枚铁钩来看,这个神秘的门派显然并未彻底消亡。他们不仅活跃在西域,更与那些刺客有着密切的联系。
\"有意思。\"萧玉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些前朝余孽,还真是无孔不入。连铸兵山庄都被他们拉拢了过去。\"
他将铁钩收起,心中已有了调查的方向。这种特殊的兵器需要特定的材料才能打造,而西域虽大,能提供这些材料的地方却不多。顺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或许能挖出更多的秘密。
\"看来得亲自去城中转转了。\"萧玉辰望着窗外的月色,眼中寒光闪烁。这枚铁钩,或许就是打开这重重迷雾的第一把钥匙。
次日清晨，萧玉辰换上一身青布长衫，腰间别着一个破旧的书生扇，俨然一副落魄文人的模样。他将那枚铁钩小心收在袖中，信步走在安西城的街道上。
安西城的铁匠铺大多集中在西市。远远望去，十几家铸造作坊鳞次栉比，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不绝于耳。浓重的炉火气息和铁屑的焦味在空气中弥漫，与其他街道的香料气息形成鲜明对比。
\"这把刀要三两银子！\"
\"掌柜的，这把农具太贵了......\"
\"不还价，要不起请便！\"
市井的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萧玉辰在几家铁匠铺前驻足，看着那些手艺人挥汗如雨地打造着各式器具。有的专门打造农具，刀锄镰剑样样俱全；有的则专攻兵器，刀枪剑戟琳琅满目。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家名为\"聚宝轩\"的铺子。门口摆着几把精工细作的宝剑，剑鞘上镶嵌着宝石，显然是面向富贵人家的高档货。掌柜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一脸精明相，正在和一位胡商讨价还价。
\"这位公子，要买些什么？\"一个跑堂的小厮热情地迎上来。
萧玉辰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我是个穷酸书生，买不起这些好东西。只是听说你们这儿的铁器做工精良，想来开开眼界。\"
\"那您可来对地方了！\"小厮眉飞色舞地介绍起来，\"我们聚宝轩可是安西城最大的铸造作坊，连都护府的兵器都是从我们这儿进的货......\"
萧玉辰暗暗记下这些信息。能给都护府供货的铺子，想必在这安西城也是有些分量的。
转了几家铺子，他终于在一条偏僻的巷子里发现了一家不起眼的小铺。门口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上书\"老郑铁铺\"四个斑驳的字。
铺子里烟熏火燎，一个佝偻的老人正在打铁。他须发皆白，脸上布满皱纹，一双手却依然有力。每一锤都准确地落在该打的位置，显示出多年的功力。
\"这位先生......\"萧玉辰拱手行礼。
老人头也不抬：\"不做农具，不打兵器，要是来问这个的就请回吧。\"
萧玉辰笑了笑，从袖中取出那枚铁钩：\"老师傅见多识广，不知可认得这是什么材质打造的？\"
老人瞥了一眼，手中的铁锤突然一顿。他那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死死盯着铁钩看了半晌，才沙哑着声音道：\"先生还是把这东西收起来吧。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反而不好。\"
\"老师傅这是何意？\"
\"咳咳......\"老人剧烈地咳嗽起来，\"先生若是聪明，就该明白我的意思。这种东西，不是你我这等小人物该过问的。\"
萧玉辰注意到，老人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丝惊惧。显然，他不仅认得这铁钩的来历，更知道其背后的势力有多可怕。
\"老师傅若是知道些什么......\"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老人突然提高了声音，\"先生请回吧，我这老骨头还想多活几年。\"
说完，他转身钻进了内屋，只留下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萧玉辰若有所思地看着老人的背影，心中已有了计较。这老人的反应，反而印证了他的猜测。
看来，这铁钩背后的势力，在安西城确实根深蒂固。连一个普通的老铁匠，都对其忌惮至此。
萧玉辰正准备离开，突然注意到老人的打铁台下有一块不起眼的铁片。那铁片上的纹路，与他手中铁钩的纹路竟有几分相似。
\"原来如此......\"他眼中精光一闪。这老人不仅认得铁钩的来历，恐怕还与铸造这种兵器的势力有些渊源。只是不知道是主动还是被迫。
离开铁匠铺，萧玉辰在附近的茶摊坐下。他一边喝着劣质的茶水，一边观察着老郑铁铺的动静。果然，没过多久，就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匆匆走进了铺子。
那人虽然穿着普通，但走路时的姿势却透着一股杀伐之气。显然是个久经沙场的武人。
\"有意思。\"萧玉辰轻声自语，\"看来这个不起眼的铁铺，还真藏着不少秘密。\"
袖中的阿丑突然躁动起来，似乎对那个魁梧汉子的气息极为排斥。这更加印证了萧玉辰的猜测。那人身上，必定带着某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且先记下这个地方。\"萧玉辰起身离开，\"等晚上再来查探一番。\"
这安西城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一个小小的铁钩，竟然牵扯出这么多隐秘。看来，那些前朝余孽在这里经营多年，早已形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大网。
而他，已经无意中触碰到了这张大网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