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纷纷热泪盈眶地望着谢明仪,跟对主子就是好啊,不像其他凉薄的地主们,根本就不把他们当人看。
林监事想冲上去跟谢明仪好好说道说道,却不想,一柄闪着银光的剑横在了自己的脖子旁。
是萧将军,他早就看林监事不顺眼,目中无人,竖子猖狂,根本不懂得尊敬二字。
这种人,在波谲云诡的朝廷活不了多久,也就是林尚书把他当出头鸟使唤。
林监事吓得两股颤颤,接过纸,艰难地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谢明仪面无表情道:“别忘了画押。”
“这……荒郊野岭也没有印泥啊,谢二小姐。”
萧将军用剑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不,老夫来助你一臂之力?”
林监事看了一眼脖子旁边的锋利,便晕乎乎地赶紧转过头,他知道,这次是栽一个大跟头了,不画押怕是自己走不了了。
他心一横,咬破了拇指,十指连心,他痛得龇牙咧嘴,颤抖着往纸上摁了一个手印。
“如此行了吧。”
谢明仪把纸折叠起来,满意地点点头,萧将军也收回了剑,利落地插回剑鞘。
林监事明明正值青年,遭此一事,似乎沧桑了许多,不等他上马,有一个侍卫匆匆跑来,对萧将军耳语了几句。
“刚刚有飞鸽传书,在许家商队的船舱里搜出了兵器,还有……”
萧将军似笑非笑地看了林监事一眼,“其中还发现了许家与林尚书的密信,此事与谢家无关,老夫先回去了,夫人小姐们小心进城。”
“萧将军慢走。”
望着奔袭离开的金吾卫,谢家人也继续赶路了。
马车内,谢绵绵捂着嘴偷笑,临返程前,她跟父亲说了林家藏有兵器的事,怕是被父亲抓了个现行。
有绵绵在,谁都不能轻易将谢家欺负了去,小孩吃了一口香甜多汁的橘瓣,笑弯了眼,深藏功与名。
马车走过繁华的闹市,终于抵达了谢府。
谢绵绵一下马车,一道雪白的身影便扑了过来,是狼崽,小孩狼狈地接过它,“哎呀,怎么一天没见,你好像吃胖了呀。”
巨蟒跟黑狼都按耐住自己兴奋的情绪,静静地蹲守在一旁,只是它们身后疯狂摇出残影的尾巴,出卖了它们。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还是黑狼走过来,狼头轻轻一拱,就将小孩稳稳拱到了自己的背上,驮着谢绵绵朝院子里走去。
气得狼崽跟在后面嗷嗷叫,等它长大了,也可以驮着绵绵玩了,哼。
谢绵绵牵着巨蟒的尾巴尖,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一枚鳞片。
“哒哒!你们绝对不知道这是谁的鳞片!绵绵跟你们说……”
小孩的兴奋劲还没有过,跨坐在黑狼背上,双手夸张地挥舞着,绘声绘色地说着美人鱼的故事。
将从未见过大海的三只,唬得一愣一愣的。
温舒晚看着离去的小孩,好笑地摇摇头,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推开房门,走进里间,望着乱七八糟的床铺,怔住了,只见上面凌乱地堆放着衣物。
难道家里遭贼了,温舒晚疑惑。
她凑近一看,发现这些都是自己比较贴身的衣物,在枕头边,还放着一个卷起来的画轴。
这是何物?温舒晚茭白的手指拿起画轴,有些不安地咬着唇,是夫君的东西,看,还是不看?
画轴被缓缓展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袭黛绿色的衣裙,温舒晚瞳孔骤然一缩,竟是一个女子!
难道这就是夫君之前钟意的女子?
半是好奇半是心酸地,温舒晚将这幅画完整展开来,看到画上女子的脸,她吃惊地捂住嘴。
女子灿烂的笑容是温舒晚从未见过的,可画上人的脸,竟是……自己?!
“哐当”一声,房门被猛然推开了,谢临渊快步走来,看到妻子手中的画,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好要呆三天的吗?
“嗯。”温舒晚呆呆地回答着谢临渊的话,“因为出现了海盗,我们便提前回来了。”
谢临渊跨步走来,宽厚的手检查着温舒晚的周身,“可有伤到了?”一边查看,一边不着痕迹地将画拿过来。
温舒晚摇摇头,“无事,夫君,这画上之人……可是我?”她捏着谢临渊的衣袖问道。
他久久没有回答,而是垂眸望向一边。
温舒晚大着胆子,踮起脚尖,双手圈住谢临渊的脖子。
一双青筋暴起,骨骼分明的大手下意识地伸出来,虚虚护在妻子纤细的腰后。
“夫君,你说,你之前真心喜欢过的女子,是谁?”
谢临渊望着娇嗔的妻子,喉咙发紧,面上不显,可是耳朵早已一片通红。
知道自己避无可避了,他轻声道:“画上人是心上人。”
温舒晚紧紧贴近,摇晃着手臂,“是……我吗?”
“是。”谢临渊第一次如此剖析自己的心,“我早已心悦你。”
看着妻子笑靥如花的脸,他忽然觉得,比起行动,言语更能拉进彼此的心,虽然很难为情。
“难道是你将我从湖中救起的时候,就……”心悦她了?好巧,她也是。
谢临渊摇摇头,“比之更早。”
面对妻子不依不饶的追问,谢临渊逃避似的收拾着床上的衣物,最后还是敌不过妻子的撒娇,慢慢道出了实情。
一年多前,许家蛮横,眼红温家的糕点铺,派人去捣乱。
温父只是一个小小的文官,就凭那点微薄的俸禄,在偌大的京城很难体面地生活下去。
官员之间的走动,皇城中惊人的柴米油盐,还有女眷们出门赴宴的衣服首饰,样样都需要钱。
温舒晚手巧,开了一间糕点铺,把手艺教授给买来的仆人,因着味道好,样式精致,生意红火起来了。
差点把对面许家的糕点铺给挤兑没了,许家心生怨恨,便派人假装食客吃坏肚子去闹事,一时无人再敢来光顾。
这可把温舒晚给气坏了,她暗中收集了证据,还找到了一个凌晨倒夜香的证人,把那群人给告官了。
在公堂上,面对如此铁证,那群人竟还在狡辩,把温舒晚气红了眼。
这间铺子可是自己一点一点撑起来的,她手搓了多少糕点,绞尽脑汁研制出了多少样式,终于可以让家里宽松一些了,这些见不得人好的竟然来毁坏自己的成果?!
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