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崖的枪声(二)
此时,晨曦微露,古之月藏身于茂密的竹林之中,他身形矫健地半蹲着身子。
只见他右手高高举起一把威风凛凛的二十响驳壳枪,
左手则紧握着一架精致的望远镜,目光如炬,警惕地扫视着鹰嘴崖的哨位。
清晨的雾气尚未散尽,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那苏北口音混杂着晶莹的露水,显得格外清晰响亮:
“周大眼,你带上孙二狗他们几个去摸摸敌人的哨卡。”
说罢,他熟练地用大拇指按压着烟丝,将其填装进烟纸之中。
紧接着,他拿起一根火柴,轻轻在竹筒上一划,瞬间擦出一道幽蓝色的火焰。
火苗跳跃着,映照着他那张坚毅而冷峻的面庞。
“记住,一共有三处暗哨,但要给我留下一个活口,方便咱们套取情报。”
古之月压低声音叮嘱道。
话音未落,孙二狗那带有浓郁河南腔的梆子声便在黑暗中骤然响起:
“排长!俺……阿花她……”
然而,还未等他把话说完,古之月便毫不留情地挥手打断:
“少啰嗦!先完成任务再说。
等会就让阿花在后方协助审讯俘虏。”
言罢,他顺手将刚刚点着的烟卷别在了耳后。
就在这时,周大眼率领着三名身强力壮的兄弟,犹如鬼魅一般悄悄地摸向了鹰嘴崖的第一道防线。
此时此刻,天边的朝阳正缓缓升起,却不幸被滚滚而来的乌云吞噬掉了半边,
只留下一抹黯淡的余晖洒落在大地上。
他们紧贴着陡峭的岩壁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脚步,
每个人脚上穿着的草鞋都特意包裹了一层厚厚的破布,
以此来消除行走时可能发出的声响。
正当众人全神贯注地前行之际,
走在队伍最前方的孙二狗突然猛地扯住了周大眼的裤腿,
并迅速扬起手中锋利的匕首,指向不远处的前方——
只见在两棵歪脖子树之间,一名土匪正怀抱一支老旧的汉阳造步枪,靠在树干上呼呼大睡呢。
周大眼看着不远处的敌人,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猫着腰,如同鬼魅一般悄悄地摸了过去。
靠近目标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左手,紧紧地捂住了对方的嘴巴,
让其无法发出丝毫声音。
与此同时,他右手紧握的匕首如闪电般从肋骨下方精准地刺进了对方的心脏。
只听“噗”的一声轻响,那土匪甚至来不及挣扎,双腿蹬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动静。
解决掉第一个敌人之后,他们没有丝毫停留,继续小心翼翼地朝着山上摸索前进。
很快,他们来到了第二处哨卡前。
只见这个哨卡巧妙地设置在了一处狭窄的岩缝之中,两名土匪正悠然自得地用苗语闲聊着什么。
就在这时,周五斤悄无声息地摸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绳镖。
他手腕一抖,绳镖如同一条灵动的毒蛇,瞬间缠住了位于高处那个土匪的脖子。
紧接着,周五斤用力猛地一拽,
那名土匪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
身体便直直地坠落下来,重重地砸在了坚硬的岩石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再往上走,便是鹰嘴崖腰部的一处突出平台,
这里也设有一处哨卡。
此时,有三名土匪正围着一堆熊熊燃烧的火堆,专心致志地烤着红薯。
看到眼前的情景,钱铁头刚准备动手,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孙二狗那带着浓浓河南口音的话语却突然炸响在空中:
“狗日的烤红薯!”
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犹如晴天霹雳,把正在烤红薯的土匪们吓得直接蹦了起来。
其中一名反应较快的土匪更是迅速伸手摸向腰间的手榴弹,企图反击。
说时迟那时快,周大眼毫不犹豫地甩手就是两枪。
“砰砰”两声清脆的枪响过后,两颗子弹分别穿过了两名土匪的眉心,溅起两朵血花。
而剩下的第三名土匪见势不妙,
刚刚把手伸向手榴弹的拉弦,还未来得及拉动,就被猛扑过来的钱铁头一把抱住,
然后双手用力一扭,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这名土匪的脖子已然被生生扭断。
然而,刚才的枪声还是惊动了山顶的土匪。
刹那间,原本寂静的山顶变得喧嚣起来,那些土匪纷纷行动起来。
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土造的松树炮开始发威,一颗颗炮弹呼啸着朝山下飞来。
古之月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气浪猛地袭来,整个人瞬间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狠狠地掀翻在地。
他的耳边顿时响起一阵刺耳的嗡嗡声,
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蜜蜂在脑袋里面乱窜乱撞,让他感到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就在这时,刘团长那带着浓厚江淮口音的呼喊声从后方清晰地传了过来:
“迫击炮给老子轰!”
话音未落,只听见一声沉闷的巨响轰然炸开,
原来是八二迫击炮发射出的第一发炮弹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土匪们的松木炮阵地上,
并引发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
火光冲天而起,滚滚浓烟直冲云霄,被炸飞的木屑和土石如雨点般四处散落。
“快,轻重机枪压制!”
好不容易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古之月顾不上拍掉身上的尘土,
便扯着嗓子朝着后方的机枪阵地大声吼道。
随着他的命令下达,二团的那些马克沁重机枪立刻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一道道炽热的火舌犹如狰狞的巨龙一般疯狂地舔舐着崖顶的石墙,打得石块四溅、火星乱飞。
而在队伍前方,孙二狗则紧紧地抱着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奋勇当先地向前冲锋。
密集的子弹如同疾风骤雨一般倾泻而出,不断地击打在坚硬的石头上,迸射出无数耀眼的火星。
然而,正当他们势如破竹之际,
突然间,一道凶猛的火舌从左侧的岩缝里猛然喷射而出,
毫无防备的三班长躲闪不及,胸部不幸中弹,鲜血瞬间染红了他脚下的土地,
他惨叫一声便重重地摔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周大眼!带一班绕后!”
目睹这一幕惨剧发生的古之月双眼通红,怒火中烧。
只见他双手紧握着盒子炮,毫不犹豫地连连扣动扳机,一颗颗复仇的子弹呼啸着射向敌人藏身之处。
与此同时,他还不忘高声向刘团长报告情况:
“团座!东南侧有挺刘易斯机枪!”
听到这个消息,刘团长迅速举起手中的勃朗宁手枪,果断地指向那个方向喊道:
“迫击炮连,目标东南方三十度!”
接到指令后的迫击炮手们动作娴熟地调整炮口角度,随后又接连发射出两发炮弹。
这两发炮弹宛如长了眼睛一般,精确无比地击中了土匪的轻机枪阵地,
刹那间,那里化作了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硝烟弥漫,遮天蔽日。
山猫在山上的指挥所里暴跳如雷,用苗语狂喊:\"给老子顶住!\"他的卫队刚要冲出去,一发迫击炮弹掀飞了半边屋顶。
土匪的抵抗一下子,跨了下去,硝烟中,只见一面青天白日满地红的旗帜,在快速的往山上移动。
古之月配合着大部队,很快就来到了土匪的老巢。
古之月看见山猫在硝烟中踉跄着逃跑,忙对孙二狗喊:\"追!\"
他们追出百米远,山猫突然转身甩出三把飞刀。
孙二狗本能地低头,刀刃在他钢盔上擦出火星。钱铁头刚要开枪,山猫已经钻进密林中。
古之月对着林子连开数枪,只听见树枝折断声渐渐远去。
当那一轮炽热的太阳缓缓地爬上高耸入云的鹰嘴崖时,激烈的战斗已然落下帷幕。
古之月面色凝重地数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俘虏,不多不少,整整三十七个。
这些可怜的苗人个个身负重伤,或缺胳膊或少腿,惨状令人不忍直视。
阿花则静静地蹲在这群俘虏中间,用流利的苗语轻声向他们询问着什么。
突然间,只见她猛地站起身来,原本就白皙的脸庞此刻更是毫无血色,煞白如纸。
“不好了!”阿花边喊边朝众人跑来,声音颤抖得厉害,“山猫说……说要血洗我们都匀城!”
此时,凯旋而归的队伍正满心欢喜地满载着从敌人手中夺回的过年年货以及各种物资,浩浩荡荡地向着都匀城进发。
城中的百姓们早已听闻胜利的消息,纷纷自发涌上街头,夹道欢迎这支英勇无畏的队伍。
他们脸上洋溢着喜悦与感激之情,
尤其是那些失而复得自己被抢财物的百姓,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
县长紧紧握住孙总队长那双粗糙有力的大手,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
“真是太感谢你们了,长官!
你们为咱们老百姓除去了一大祸害啊!”
然而,站在一旁的古之月却并未被眼前热闹欢庆的场面所吸引,他的目光始终牢牢锁定在城墙上那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弹孔处。
就在那里,刚刚被新刷上去的一行血红色大字格外醒目——
“血债血偿”。
夜幕降临,庆功宴在欢快的气氛中举行。
刘团长满脸通红,手里端着一碗香气四溢的土酒,放声大笑着说道:
“哈哈,这次可真多亏了古排长想出的那一招摸哨之计啊!
若不是我们的迫击炮出其不意地炸毁了他们的松木炮……”
正当他说得兴起之时,一名神色慌张的传令兵突然破门而入,大声喊道:
“报……报告!东门发现有山猫的人马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