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新一军的营地里篝火渐熄。王狗剩和几个同袍挤在营帐里,借着月光擦拭今日训练时磨损的皮甲。
“你们说那安娘子到底是什么来头?”赵铁柱摸着被捏出指印的铁护腕,压低声音道:“俺老家最壮的屠夫也掰不弯铁疙瘩啊!”
“嘘——”王狗剩突然竖起手指,“隔壁帐的将军还没睡呢。”
果然,相邻的营帐里传来坎大刀沙哑的冷笑:“能有什么力气大的娘子?不过妇人耍弄些手段罢了!老子当年在凉州……”
突然一声闷响打断了他的吹嘘。像是重物砸在皮肉上的声音,紧接着是木案翻倒的轰响。
“救——唔!”
压抑的痛呼夹杂着骨骼碎裂的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王狗剩等人僵在原地,借着帐外火把的微光,他们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坎大刀的营帐飘然而出……
月光下,拎着半截石碑的背影一闪而逝。
靛青布裙,暗红汗巾,不是安娘子又是谁?
林安娘似乎察觉到了视线,转头朝这边瞥了一眼。月光下,她指尖还滴着血,嘴角却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我什么都没看见!”赵铁柱猛地用被子蒙住头。
“我、我睡着了!”王狗剩直接挺尸装死。
直到脚步声远去,众人才敢喘气。隔壁帐里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归于寂静。
帐内景象惨不忍睹。
坎大刀像滩烂泥般瘫在榻上,鼻青脸肿不说,胸口直接凹陷了。
林安娘蹲在案几上,正用宝刀削苹果,果皮连成长长一条垂到地面。
“听说将军瞧不起妇人手段?”她“咔嚓”咬了口苹果,“现在感觉如何?”
坎大刀吐着血沫子,眼中满是惊恐:“你……你是荒山的……”
“嘘。”林安娘将苹果核塞进他嘴里,“明日记得找军师求救。”说罢一掌拍碎床柱,再次扬长而去。
…
天刚蒙蒙亮,军师就带着赤脚大夫匆匆赶来。
掀开帐帘,只见坎大刀瘫在榻上,胸口凹陷得像个破布袋,脸上青紫交加,嘴角还挂着血沫。
“这,这是……”赤脚大夫手一抖,药箱“咣当”砸在地上。
坎大刀艰难地转动眼珠,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大夫战战兢兢上前检查,刚碰到肋骨就变了脸色:“这,骨头全断了!”
“能治吗?”凌贤摇着羽扇,声音平静。
“除非大罗金仙……”大夫摇头,“准备后事吧。”
坎大刀闻言,浑浊的泪水顿时涌出。他挣扎着抓住凌贤的衣袖,嘶声道:“军...师...救...”
“将军别急。”凌贤俯身,随意给他擦了擦血迹,“我去请荒山的医女,她们医术无双,定然不会让你立刻丧命。”
帐外,蒋大山皱眉看着凌贤:“留他作甚?不如……”
羽扇轻摇,凌贤望向校场,新兵们正在晨练,喊杀声震天响。更远处,一座县城的轮廓在朝阳中渐渐清晰,工厂的烟囱冒着白烟。
军师感慨道:“威武将军也是曾经豪情壮志的人,只是当初的豪情壮志终究被腐蚀。”
“即便他已经没用,我还是想把他留到最后,让他看一看荒山治下的百姓如何安居乐业,看看这支新军如何脱胎换骨,那时候再死也无妨。”
“当然,还要让他看一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太平盛世!”
蒋乐抱臂嘀咕:“杀人诛心啊……”
“错了。”凌贤轻笑,“这是救赎。”
“本军师从不诛心。”
旁边的蒋大山抱着胸,翻了翻白眼。
见鬼的救赎,这就是单纯的不想威武将军好过吧?
…
又到了休沐日。
校场热闹非凡。新兵们光着膀子比试肌肉,赵铁柱正炫耀自己新练出来招式,忽然人群安静下来。
远处行来一道白影。素纱长裙不染纤尘,腰间悬着柄青玉短剑。
女子以轻纱覆面,只露出一双秋水般的眸子,行走时裙摆纹丝不动,仿佛踩着无形的阶梯。
“你们见过安娘子了?”她声音清冷如玉磬。
王狗剩看得呆了,手里的木枪“啪嗒”掉在地上。赵铁柱更是不堪,哈喇子都滴到了胸前:“仙、仙女姐姐是来寻人的?”
“我是来训练你们的。”
静默一瞬,校场爆发出哄笑。
“小娘子拿绣花针训我们吗?”
“不如先给哥哥们跳支舞!”
话音未落,王宛足尖一点,竟凌空而立!青玉剑“铮”地出鞘,刹那间化作千百道流光。
士兵们还没回过神,就觉眉心一凉,剑尖已点过所有人额间!
“太弱。”王宛收剑归鞘,飘然落在旗杆顶端,“连剑气都承受不住。”
校场东倒西歪躺了一片。王狗剩捂着火辣辣的额头,突然发现自己的裤腰带不知何时被挑断,正挂在三丈外的树梢上迎风飘扬。
“明日起加练两个时辰。”陈岩不知何时出现在场边,幸灾乐祸地啃着西瓜,“谁再偷懒——”
他指了指王宛远去的背影,“下次她带冰魄针来,专门对着你们屁股扎!”
新兵们集体打了个寒颤,仿佛全都被掐住脖子。
赵铁柱哭丧着脸去捡裤腰带,嘟囔道:“这荒山来的,一个比一个吓人……”
——
快五一了,加更一章。最近流量降了,大家多帮我宣传宣传吧。如果之后流量能保持,再给大家加更几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