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的微光还未完全驱散黑夜的浓稠,叶善依便被一阵剧烈的咳嗽从昏睡中扯了出来。那咳嗽声撕裂着寂静,一声比一声沉重,仿佛要将她的肺腑都咳出来。她只觉喉咙像是被砂纸反复摩擦,干涩疼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尖锐的刺痛,胸口也随着咳嗽泛起一阵又一阵闷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强忍着不适,用手肘艰难地撑起身体,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打湿了身下的枯草。目光刚一聚焦,便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的苏悯贤。
苏悯贤彻夜未眠,双眼布满血丝,憔悴的面容在微弱的光线中显得愈发疲惫。他的目光一直紧锁在叶善依身上,见她醒来,立刻急切地问道:“善依,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声音里满是担忧与关切。
叶善依扯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试图让苏悯贤安心,可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透着难以掩饰的虚弱:“苏大人,我好多了,别担心。”话还没说完,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她眼前一黑,不得不再次躺回冰冷的地面。
押送的队伍又要启程了,沉重的脚步声和铁链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一首残酷的行军曲。叶善依紧咬着牙,双手撑地,使出全身力气挣扎着起身,然后迈着虚浮的步子走向苏悯贤,想要扶起他。
苏悯贤看着她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倒下的模样,心疼得眼眶泛红,语气中满是劝阻:“善依,你别管我了,你自己都病成这样。”
叶善依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固执地摇头,她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坚定与执着。她费力地弯下腰,伸出颤抖的双手,紧紧抓住苏悯贤的手臂,两人相互搀扶着,一步一步,艰难地跟上队伍。
一路上,叶善依的脚步越来越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泥沼中,好几次她的膝盖一软,差点摔倒,但她每次都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抓住苏悯贤的手臂,稳住身形。她的脸色愈发苍白,几乎透明,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每迈出一步,都伴随着痛苦的喘息,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中午时分,队伍在一处蜿蜒的河边稍作休息。河水潺潺流淌,波光粼粼,可叶善依和苏悯贤却无心欣赏这美景。叶善依的目光突然被河边几株不知名的草药吸引,她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脑海中闪过长辈曾说过的话——这种草药或许能缓解发热。
她不顾苏悯贤焦急的阻拦,拖着虚弱不堪的身体,一步一步向河边走去。每走一步,她都要停顿一下,喘几口气,才能继续前行。
刚走到河边,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再次如潮水般袭来,叶善依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差点掉进河里。她慌乱地伸出手,扶住身旁的石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顺着脸颊不停地滑落,滴进脚下的河水中。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强打起精神,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采摘草药。她的双手因为虚弱和寒冷而不停地颤抖,采摘的动作缓慢而艰难,但她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
回到营地,叶善依用那只破旧的陶罐煮好草药,热气腾腾的草药味弥漫在空气中。她端着陶罐,脚步踉跄地走到苏悯贤面前,声音轻柔却坚定:“苏大人,喝了这个,说不定能好点。”
苏悯贤接过陶罐,看着叶善依那满是憔悴与疲惫的面容,眼眶再次湿润,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善依,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叶善依轻轻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苏大人,您对我有恩,善依这条命都是您救的。只要能陪着您,善依做什么都愿意。”
夜幕降临,黑暗笼罩着整个营地,寒风如刀般刮过。叶善依的病情不仅没有丝毫好转,反而愈发严重。她的身体滚烫,像是烧着了一团烈火,意识也开始模糊不清,嘴里不停地说着胡话,时而呢喃着苏悯贤的名字,时而痛苦地呻吟。
苏悯贤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他的泪水止不住地流,滴落在叶善依的手上:“善依,你一定要撑住,我不能失去你……”
在这流放的艰难日子里,叶善依和苏悯贤相互依偎,生死与共。他们的命运,在这苦难的深渊中紧紧交织在一起,共同面对未知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