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才人父亲只是一普通六品小官,家境平常,在这后宫之中,出身仅高于牧羊女出身的楚贵人秦楚楚,故而在宫中只得靠依附他人生存,还会偷偷将宫中的赏赐命心腹带出宫外贴补家里人。这件事沈灵犀是清楚的,但她并未十恶不赦,故而点到为止。
“沈氏,你休要避重就轻!昨日唯有你和皇上共看烟火,还敢说你没有蓄意勾引?”丽婕妤厉声道。
角落传来一声轻哼,竟是秦楚楚皮笑肉不笑道:“臣妾怎么觉得,这屋里燃着的香,味道酸得很。”
丽婕妤闻听此言,勃然大怒,竟将手中的茶杯猛地朝着秦楚楚掷了过去!口中骂道:“贱婢,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啊!”秦楚楚一声惊呼,闪避不及,正正被茶杯砸中额头,碎裂的茶碗瞬间划破她的眉心,茶水溅了满脸满身。
“丽婕妤,这是什么场合?你太过分了!”皇后起身怒喝,而丽婕妤的怒火随着秦楚楚头上见血瞬间消散,眼中闪过了几分惊慌之色。
毕竟皇上宠爱秦楚楚是不争的事实,而皇后虽然是自己堂姐,却向来与自己不睦。见一向沉默孱弱的皇后竟然起身怒喝指责,丽婕妤立刻将求助的眼神投给了太后,希望太后为自己出头。
平心而论,都是太后的侄女,丽婕妤比起皇后是更受太后喜爱的,毕竟嘴甜身体好,太后心中也并非没起过李代桃僵的念头,这一点,皇后不是不明白。
沈灵犀迅速走到秦楚楚身边,查看秦楚楚额头的伤势,竟有一小片瓷片插入了秦楚楚的眉心伤口之中,鲜血顺着眼角汩汩流下!
“太医!快去传太医!”皇后忙吩咐道。若是深得盛宠的人在自己面前受了伤,她可不难猜皇上知道后会是何等反应。
“慢着!”太后出言制止。
沈灵犀顾不得许多,忙取出随身丝帕轻轻擦拭着秦楚楚伤口周围的血迹,复对太后道:“太后,还请传唤太医,楚贵人这伤口虽小,但若不及时处理,容易留下疤痕!”
秦楚楚闻听这话,顿时大惊失色!
她能在后宫占有一席之地,全凭自己这张脸的美貌,若是留了疤痕,失了圣宠,那么她所经历的一切岂不全都白费?
岂料,太后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冷声道:“楚贵人以下犯上,只是在额头上留疤而已,已经是便宜她了!”
她命令道:“楚贵人,跪下!”
秦楚楚怨毒的看了太后一眼,不情不愿的跪在原地。鲜血渐渐覆面,望之可怖。
“太后……楚贵人毕竟深得皇上恩宠,若是放任不管,皇上回来,岂不是会……”皇后小声提醒。
“一个贱种而已,哀家做不了这个主?”太后环视一圈,最后将目光钉在额头带血的秦楚楚身上,厉声道:“今日,哀家倒要看看,谁敢给她医治?”
“我敢!”沈灵犀当机立断,从袖间悄悄取出一枚银针,轻声对秦楚楚道:“忍着些。”
“好!”秦楚楚牙关紧咬,电光火石之间,沈灵犀手起针落,竟已将伤口处碎瓷片轻轻挑开拨出,复又将银针藏入手心。
太后霎时起身,目裂欲眦,“大胆沈氏!勾引皇上不思悔改,竟还敢忤逆哀家,带针入宫行刺,当真不知死活!来人!上针刑!”
话音刚落,几位嬷嬷从四周突然出现,欲要擒拿沈灵犀。沈灵犀指尖银针隐现,目光直直盯着太后:“大雍律法第三百二十条明载,无圣旨擅动私刑者,杖五十。太后要当众藐视太祖定下的法度么?”
“你……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搬出太祖爷压哀家?你难道还想对哀家杖五十不成?”太后气到浑身发抖,而四周众妃见此情景,个个大气都不敢出,忙跪地一片,口中齐呼:“太后息怒……”
沈灵犀目光坚定:“臣妾只是想奉劝太后不要将事做绝,半分都不考虑与皇上的母子情谊,否则,受伤的终会是太后自己!”
“反了……反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哀家扎死她!”
沈灵犀这才看清,那围上来的嬷嬷手中均执银针,只是那银针粗鄙不堪,确是后宫用来行针刑的刑具,远不如自己的精致。
“六、七、八……”沈灵犀默默数了数围上来嬷嬷的数量,突然一阵梨花暴雨,八根银针齐齐飞出,周围嬷嬷不约而同捂住某处,大叫不止!
“你……你竟然带针行刺!保护太后!”房美人厉声惊呼。
只弹指之间,御前侍卫们如潮水般涌进屋内,抽刀护在太后身前。
“给哀家杀了她!”太后怒喝道。
“太后请三思!沈氏是萧怀瑾将军的发妻,也是庄肃郡主的儿媳,纵使有错,也请太后收回成命啊!”皇后见此情景,顿时吓慌了神,忙伏在太后脚边哀求道。
太后冷冷的看了眼脚边的皇后,突然伸手一个巴掌狠狠将她打翻在地!
“没用的东西!哀家当初怎么就立了你这个废物做皇后?”太后厉声斥道。
皇后被这一巴掌彻底打懵,捂着脸颊呆呆地望着自己面前的太后,仿佛今日才真正认识这位姑姑一般。她万没想到,这当众的羞辱,竟来自于宫中与自己最亲的亲人!
“动手!”太后不再理会皇后和这一屋子惊慌失措的妃嫔,命令道。
不好,玩大了!
沈灵犀心中一慌,本以为太后只不过会找几个嬷嬷对自己施以教训而已,万没想到竟会喊来御前侍卫想要直取自己性命!
看来太后这次,是结结实实被自己气到了。
“太后,擅杀朝廷命妇,于理不合,于法难容!”沈灵犀大声呼喊道。
她可不想在这一步平白丢了性命,又一次沦为皇上和太后之间博弈的牺牲品。
更何况,萧怀瑾还没回来,她真的很想他……
“杀!现在就杀!”太后双眼血红,几乎是咆哮道!
完了!
纵使再敏捷,她毕竟双拳难敌多刀。见刀锋向自己快速飞来,沈灵犀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住手!”一声疾呼,从屋外由内匆匆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