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后跟铁蛋在一起生活了十二年,比任何人都了解铁蛋,知道铁蛋争强好胜,见他不高兴了,就从岸边又游回深水里,想替人孩把丢弃的鱼给捞上来。
离铁蛋溺水的地方,不远处有个山崖,像半拉石墙立在河里。水流流到这里会变向,呈现出逆流现象,形成了一个旋涡,四周的水围着漩涡加速旋转着。
铁蛋撒手丢下的几条大鱼,并没有被水流冲走,而是一直在漩涡周围打转,时隐时现。
如同活鱼在水里嬉戏一般,互相追逐着。
狼王后游到河中央时,感觉有一股力量在拉扯它,像被磁铁吸似的,身子不受控地被吸了过去。
像那几条漂浮的鱼一样,绕着漩涡的凹心转起来。
狼王后高高扬起头,极力保持身体平衡,不让那种旋转的水流把自己卷到漩涡的中心。
狼王后在漩涡周围转了两圈后,瞅准水面上旋转的鱼,上去叼住一条,紧接着又快速地含住一条。
还有几条鱼在它嘴边起伏,但它没有再张嘴,怕含在嘴里的鱼被水卷走。
狼王后想从漩涡里挣脱出去,把鱼送到岸边再回来,可是它使不上力气,整个身子完全失控了,一下子被卷入了漩涡中。
如同被绳索捆绑一般,无论狼王后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身不由己地被那种旋转的力道卷入河底。
但到了河底下面,狼王后感觉那种力道就突然消失了。
狼王后发现水下面比水上面平稳,就沿着河底潜游一段后钻出水面,摆脱了那个漩涡的束缚,慢慢向岸边游过来。
“狼妈妈——狼妈妈——”
狼王后被卷入河底的时候,铁蛋一边趟水向深水里跑,一边大声叫喊着,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直到这时候,铁蛋才感到害怕了。
方才他自己在水里遇到那样的危险,也没怎么害怕,看见狼王后被水淹没了,半天也没有上来,才真正的害怕了。
铁蛋不是因为胆小害怕,而是感到这水可怕,比凶兽还可怕。
水,在铁蛋的眼里像一只无形的大猛兽,尽管可怕,但铁蛋还是义无反顾地向深水里走去。
他要去救他的狼妈妈,狼妈妈是为了他才被水卷走的,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狼妈妈就这样没了,无论如何也得下去救它。
狼王后露出水面,猛甩一下头。
这是狼或狗从水里钻出来的一个习惯而必须进行的动作,这样做不是为了甩掉头顶上的水珠,而是甩出灌进耳朵里的水。
听觉对狼至关重要,耳朵里容不得一星点水,就像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一样。
狼王后甩一下头,看见铁蛋走进了深水里大声叫喊,知道他是在为自己担心,心里一热,就使尽全身力气迎着铁蛋游了过去。
到了铁蛋跟前,狼王后把嘴里的两条鱼放到铁蛋手里,长长吁了一口气。
稍稍喘息一会儿,狼王后便大声呜呜起来,埋怨铁蛋:“你不好好待在岸上到河里来干什么?这里多危险,赶紧给我回去!”
铁蛋站在水里没有动,他看见狼王后转过身往回游,还要去漩涡那儿为他捞鱼,就扑腾扑腾追了上去,猛地抱住狼王后的头,恳求说:“狼妈妈,千万别去了,我们一起上岸吧。”
铁蛋之前就想哭没有哭,现在终于止不住哭出来了,眼泪噗噜噜直往下掉。
“呜,呜。”
狼王后看人孩这样在乎它,感动了,小声安慰他:“不用担心,我水性好不会有事。你先回岸边等着,我去把剩下的那两条鱼给你捞上来。”
“呀!呀呀……”
铁蛋边哭边说,“那里太危险,我不让您去,鱼我不要了,快跟我上岸吧,您抓的那些鱼已经够我们今天吃的了。”
铁蛋“呀呀”说的都是狼语,狼王后当然能听明白。
铁蛋说完,就拖着狼王后往河边拽。狼王后不甘心,铁蛋往前拽,狼王后的身子却往后使劲儿。
铁蛋看狼王后不想上岸,遂灵机一动,把手里的两条鱼塞进狼王后嘴里,自己“噗通噗通”向岸边跑去。
狼王后嘴里含着鱼,不能再用嘴去捞鱼了,势逼无奈,只好跟着铁蛋游向河岸。
上了岸,铁蛋回到刚才捕鱼的地方,望着地上那些横七竖八的大鱼,心情一下子好多了。
铁蛋乐颠颠到树林子里捡来一些干树枝,放在鱼堆旁边,准备生火烤鱼吃。
狼王后把叼在嘴里的鱼放在地上,像往常那样坐在一旁,耐心等候着。
自从它四颗虎牙没了,吃生东西感觉非常吃力,就开始跟着铁蛋吃熟食。
狼王后吃生肉咬不动,吃生鱼还可以,但吃熟的吃习惯了,生鱼能嚼动也不吃了,就等着铁蛋用火把鱼烤熟,再慢慢享受。
一切都准备好了,只要铁蛋拿出火柴一划,点着树枝下面的干草就可以了。
可是,铁蛋从地上的衣袋里掏出火柴,划了一根火柴棍,却没有划着。接着又划了两根,还是没有划着。
铁蛋瞅瞅火柴盒,一下傻眼了。
因为赵世明给他的几盒火柴都用光了,这是最后一盒,而且里面仅剩下了这三根火柴棍儿。
铁蛋望着手里的火柴盒,又急又气,大声呀呀:“以前我一划就着了,今天是怎么回事呢?”
狼王后凑过来,上前瞅了瞅,它阅历的事多,有经验,可端详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铁蛋和狼王后头前在急流上抓鱼的时候,他用木棍刺中了一条鱼乐得不得了,送到岸上不知放哪儿?
为了证明这条鱼是自己捕获的,就没和狼王后抓的那些鱼混在一起,而是把鱼单独地搁在了自己的衣服上,恰巧是搁在装火柴的衣袋上面。
鱼身上带着水,把火柴盒侧面的磷层和火柴棍的药头给浸湿了,铁蛋当然划不着火啦!
火,对人来说,是必不可缺的。
人在生活当中离不开火,也离不开水,离开了火或是离开了水,就很难生存下去。
但对动物来说,火并不那么重要,它们能吃生食,不需要什么火。
而对铁蛋来说,火可有可无,他虽然是人,但从小跟狼在一起长大,地地道道一个狼人。
铁蛋既有人的生活特点,又有动物的生活习性。
他可以像人那样吃熟食,也可以像动物那样吃生食,有火吃熟的当然好,没有火吃生的也凑合。
只不过,这段时间铁蛋吃熟东西吃习惯了,冷不丁又让他吃生东西,感觉没有口味了。
铁蛋吃了两条生鱼就不再吃了,坐在那儿发愣走神,在想什么事儿。
狼王后一直陪着铁蛋长大,他心里想什么,它再清楚不过了。
但它自顾低头吃鱼,假装没看见,没等吃完,就不声不响地走了。
“狼妈妈!”
铁蛋看狼王后朝树林里走去,喊了一声。
狼王后没有回应,进了树林里就影儿不见了。
铁蛋急忙穿上衣服,别上盒子枪、飞刀和匕首,也顾不得地上吃剩的鱼,拎起长枪就钻进了树林子里。
他四处撒目,边走边喊:“狼妈妈——狼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