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青狗见小主人把狼王后喂的肉糊又给吐了出来,心里正在着急,听狼王后这么一说,忽然想起了什么,就冲狼王后小声呜呜。
狼王后听了,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也对大青狗呜呜几声。
接着,大青狗就一刻也没停留,马上离开了山洞。
原来,大青狗刚才对狼王后说:“奶羊有奶,我们从小兄弟姐妹多,母亲的奶水不够吃,主人就是用奶羊的奶喂我们。屯子里的有钱人家都养奶羊,我们可以去那儿偷奶羊,用羊奶奶小主人。”
狼王感觉大青狗这个主意不错,就对大青狗说:“你进屯子方便,白天去侦查一下,看看谁家有奶羊,先踩好点,黑天我们再去偷。”
大青狗救小主人心切,狼王后说完,它就立刻行动了。
自从跟随小主人来到了松树岭,大青狗这是第一次回屯子。
以前它有这样的机会,但怕被大母狼和小母狼发现了,对小主人不利,就没有擅自行动。
大青狗能在狼群里生存下来,并能得到狼王后的信任,实属不易,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看家狗所能做到的。
在它身上,既有狗的愚忠,又有狼的聪明;既有狗的温顺,又有狼的野性。而且,它的野性不亚于狼,也没有了奴性。
的确,大青狗不是一般的笨狗。它是狼和狗杂交的后代,就像人类的“混血儿”。通常人们管这种狗叫“狼狗”,也叫“狼串”。
大青狗的爷爷是狼,奶奶是狗。
当年它的奶奶发情时,跑到野外遇见了一只孤公狼,孤公狼没有吃掉母狗,还跟母狗有了一夜情,母狗回到主人家里不长时间就怀了崽。
大青狗的父亲是大青狗的奶奶生下的唯一的一个公崽,这个公崽长大了跟狼一样,异常凶猛。
杨三叔是老猎手识货,认准那家人养的大公狗是狼种,自己家的母狗也是个“狼串”,虽然不是很纯,但比一般看家狗强悍,当地的人管这类狗叫“狼青”。
杨三叔承诺给公狗的主人一个母狗崽,以此做交换条件,用那只大狼狗和自己家的母狗交配,结果自己家的母狗很争气,一下生了七个崽,全是青一色的。
李友善听说杨三叔家狗下的是狼狗崽,长大了厉害,能看家,就挑一只大的公的抱回了家。
正因为大青狗身上有狼的基因,所以它对狼并不陌生,小时候在主人家见到母狼崽小花脸就敢上前咬,见到狼王后虽然怕也敢大声叫唤,甚至冒着被狼吃掉的危险,竟敢追随小主人来到了松树岭。
大青狗进了屯子并没有急着去找奶羊,而是先回到了主人家。
在山洞里向狼王后建议偷奶羊的时候,大青狗就藏了个心眼,回去先到主人家瞅一眼,看看男主人回没回来。
如果主人回来了,自己就用不着去找奶羊了,直接把主人领到山洞里来就行了。
大青狗知道大母狼是为了报恩才带走小主人的,只要主人去了,大母狼一定会把小主人还给他。
那样,小主人回到人类就能有奶吃有衣穿,不会在山洞里挨饿受冻了。
主人家的大门上挂着铁锁,大青狗跳墙进了院子,发现房门也上了锁,窗户纸破了很多窟窿;自己的狗窝棚没有损坏,装小狼的那个鸡笼子还放在原来的地方;院子里长满了杂草,显得很荒凉。
看到这些,大青狗马上意识到男主人还没有回来,颇感失望。
就在大青狗要离开院子的时候,隐约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它低着头一边走一边嗅,在窗户下面的墙跟闻到了一泡淡淡的尿骚味,像是一个月前留下的。
接着,大青狗又在房门的墙垛下边闻到了一泡浓浓尿骚味,很显然留下的时间不超过一两天。
大青狗愣了一下,但它很快就反应过来,大母狼背着它到这里来过,而且来过不止一次。
原来大母狼早有算计,主人家的情况都在它的掌握之中。
大青狗心想,大母狼太聪明了,幸亏我没有偷着跑回来,要是偷着跑回来非被它发现了不可。
大青狗暗暗庆幸,离开了主人家,就朝屯子里跑去。
进了屯子里,大青狗格外小心,很怕被人发现。
大青狗还不知道它的几个弟弟妹妹也都在这个屯子里,要是知道了,就不用像现在这样东躲西藏了。
因为它们的脸型、毛色都一样,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即使它被人看见了,也不会有人怀疑它就是李友善家失踪的那条狗,还以为是别人家的大青狗跑出来了呢!
大青狗在屯子里转悠了一会儿,没怎么费事就寻摸到了几家有奶羊的。
小时候它在老主人家见过奶羊,还吃过奶羊的奶,所以它对奶羊有印象,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大青狗把有奶羊的一家家都记在心里了,正打算返回主人家找些衣物给小主人带回去,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张大嘴用脚踹它的情景,不由来气。
它心想:小主人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那个恶人给害的,我应该去找他,狠狠咬他一口,为小主人出口恶气。反正我记住了他身上的气味,不愁找不到他。即使找不到他本人,也要找到他的家,看看他家有没有奶羊,要是有,晚上来就给他偷走。
据说,每个人身上的气息,都是不一样的。没有一个人的气息和另一个人重复,可以说是独一无二。
狗的嗅觉非常灵敏,它能从成千上万的人当中,识别出每一个人的气息。
大青狗以前接触的人不多,在它储存的气息库里,除了它的几位主人李友善、王二丫、铁蛋和李友善的妹妹李兰贞,再就是老主人杨三叔一家人和张大嘴了。
这些人的气味深深地印在它的脑子里,一旦他们出现,只要不离开地面不被河水隔断,大青狗在方圆几丈内都会分辨出来。
人们常说“狗记吃不记打”,意思是说狗贪吃,不管生人熟人只要你给它点吃的东西,哪怕是一块苞米面大饼子,狗都会摇晃尾巴,能记住你,下次看到你保准不咬。
一般的狗,你给它东西吃能记住,你打它记不住。
可大青狗不完全是狗,带有狼的秉性,记仇。它不光记吃,也记打。
那次张大嘴带日本兵来抓李友善,它扑咬张大嘴,张大嘴撵着用脚踹它,它在心里记住了,不仅记住了他的人,同时也记住了他身上的气味。
大青狗在屯子里走街串巷,东闻闻,西嗅嗅,终于搜索到了那个令它熟悉而讨厌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