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刚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弯腰,一把揪住司马何的衣领,如同拖死狗一般,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径直朝着外面走去。
“啊!徐将军!你要带我去哪里?!药方我已经交了!!”司马何手脚并用地挣扎,却哪里是徐刚的对手,只能发出惊恐的尖叫。
宋红缨和项少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但还是默默地跟了上去。
徐刚拖着司马何,一路来到了先前那座存放火药、如今已化为一片废墟的院落前。
残垣断壁,焦黑的木梁,空气中还残留着硫磺和硝石的味道。
“砰!”
徐刚随手将司马何扔在废墟中央,巨大的冲击力让司马何发出一声痛哼。
“绑起来。”徐刚淡淡地吩咐。
立刻有亲兵上前,用粗麻绳将司马何牢牢地捆在了废墟中一根烧焦半截的柱子上。
司马何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环境,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爬满了他的心头,他瑟瑟发抖,牙齿都在打颤。
“徐…徐刚…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徐刚没有理他,转头看向匆匆赶来的王守成。
“王老太守,劳烦您一趟,把咱们先前从襄王这里借走,还没来得及用的那些东西,给襄王殿下送回来吧。”
王守成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徐刚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快意,立刻躬身领命。
“是,将军!”
很快,几名士兵抬着数个沉甸甸的木桶,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木桶里装的,正是之前被徐刚换下来的,那数百斤真正的硫磺、硝石和黑色颗粒——火药!
司马何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血丝迅速爬满了眼球!
“火…火药?!真的是火药?!”他声音尖利,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徐刚!你想干什么?!你这个疯子!你想用这些东西炸死我?!”
徐刚缓缓走到他面前,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那笑容在司马何眼中,却比恶鬼还要可怖。
“襄王殿下,别激动嘛。”徐刚的语气轻快,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占便宜。你送了我那么多火药,我自然要还给你。”
他指了指那些火药桶。
“喏,物归原主。我也不为难你,点火之后,你要是也能像我一样,从这里面囫囵个儿地走出来,咱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既往不咎。”
“你!!你这个魔鬼!!”司马何彻底崩溃了,他疯狂地扭动着身体,绳索勒进了皮肉也浑然不觉,歇斯底里地咒骂起来,“徐刚!宋红缨!你们蛇蝎心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对于他的咒骂,徐刚恍若未闻,甚至掏了掏耳朵,似乎嫌他聒噪。
他转过身,不再看司马何一眼,对王守成吩咐:“王老太守,这里就交给您了。后续如何处置,您看着办。”
随后,他看向宋红缨和项少羽:“药方到手,此间事了。我们准备回邳县。”
王守成深吸一口气,走到宋红缨面前,撩起衣袍,郑重地跪了下去,声音带着激动和虔诚:
“将军!沙平郡蒙将军解救于水火,驱逐恶贼,活命之恩,没齿难忘!老朽王守成,愿率沙平郡全郡军民,从此归附宋家麾下,听凭将军号令,万死不辞!”
这一跪,代表着沙平郡这片饱经磨难的土地,正式易主。
邳县,宋府。
自沙平郡归来,每日清晨,演武场上总能看到徐刚练武的身影。
宋红缨一袭劲装,英姿飒爽,手中长枪偶尔点拨,纠正着徐刚看似勇猛实则破绽百出的招式。
项少羽则在一旁抱臂观摩,神色严谨。
如此这般,一周光阴悄然而逝。
这日午后,演武暂歇,三人正围坐石桌旁饮茶,忽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将军!将军!袁将军回来了!”亲兵兴奋地禀报。
不多时,袁左宗一身风尘仆仆,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脸上难掩激动与疲惫。
“世子!!世子夫人!”袁左宗声音洪亮,带着如释重负的喜悦。
他从怀中掏出一份卷宗,摊在石桌上,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沙平郡下游的几个郡县,我都跑遍了!药方送达及时,各处官府全力配合施药,瘟疫已经完全控制住了!染病的百姓正在快速康复,再无蔓延之势!”
“太好了!”宋红缨霍然起身,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激动,“百姓有救了!”
项少羽也露出难得的笑容,紧绷的嘴角微微上扬。
宋红缨兴奋地一拍石桌:“袁将军辛苦了!此乃大喜事,当浮一大白!传令下去,今晚府中大摆筵席,犒劳三军,也为袁大哥接风洗尘!”
“是!”亲兵领命,转身就要去安排。
“宋将军!”
就在此时,另一名传令兵神色匆匆地跑了进来,手中高举着一封加急信函,上面赫然盖着数个朱红的官印。
“将军!兖州府急报!朝廷…朝廷派了钦差前来,已在路上,不日即将抵达邳县!”
热闹的气氛瞬间凝固。
宋红缨接过信函,快速拆开,一目十行地扫过。
信上言辞恳切,盛赞宋家忠勇,守护兖州有功。不仅提及收复泰山郡、东平郡,更是重点表彰了平定襄王司马何叛乱的功绩,言明朝廷将有丰厚赏赐。
然而,宋红缨的眉头却越皱越紧,脸上非但没有喜色,反而笼上了一层深深的忧虑。
徐刚和项少羽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凝重。
宋家名为兖州牧,名义上受朝廷节制。
可实际上呢?这些年兵荒马乱,朝廷自顾不暇。
每年拨付给兖州的军粮,能到手十之一二已是侥幸;兵器甲胄、粮草辎重,更是克扣得厉害。反倒是各种苛捐杂税,年年加码,压得兖州百姓喘不过气。
如今,宋家军浴血奋战,稍稍打出些局面,这朝廷的重视就来了?早干嘛去了?
这突如其来的恩宠,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朝廷从未对我们如此慷慨过。”宋红缨放下信函,声音低沉,“这里面,怕是没那么简单。”
厅内气氛一时有些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