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不行?”
空气仿佛凝固了零点零一秒。
李白大脑的运算单元瞬间过载,发出即将烧毁的蜂鸣。
叔可忍,婶也不能忍啊!
他感觉一股气直冲天灵盖。
身体的本能启动。
一个饿虎扑食,李白连滚带爬地扑向了那张吱呀作响的单人床。
“咚!”
沉闷的撞击声。
单人床不堪重负地呻吟起来。
李白滚烫的鼻息喷洒在希尔的颈侧,带着混杂了感冒的鼻音和莫名的燥热。
……
一夜无话,大概。
清晨,几缕阳光穿透布满灰尘的窗帘缝隙,投下斑驳的光点。
李白在一阵头痛中,掀开眼皮。
脑袋像是被塞进了一台滚筒洗衣机,嗡嗡作响。
鼻子不通,只能用嘴巴进行辅助呼吸,喉咙干涩发痒。
昨晚的记忆,断断续续,模糊不清。
他只记得希尔那句挑衅,然后自己好像……上头了?
再然后……好像断片了?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旁边。
床单冰凉,触手空空。
希尔不见踪影,连根头发丝都没留下,仿佛昨晚的一切,只是他感冒发烧烧出来的南柯一梦。
这女人……拔x无情?用完就丢?
李白挣扎着坐起身,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软和疲惫。
宿醉……哦不,是感冒加剧的后遗症,让他只想立刻躺回去,和枕头再续前缘。
但肚子里传来的“咕咕”抗议,打断了他的摆烂计划。
认命地爬下床,推开房门,凭借着模糊的记忆,朝着楼下救助中心的简易食堂挪动。
刚走到食堂门口,一阵喧哗吵闹就灌入耳朵。
几个流浪汉正挤作一团,唾沫横飞地互相指责,推搡着,眼看就要从“友好问候”升级到“物理交流”。
“你瞅啥?”
“瞅你咋地!”
“再瞅一个试试?”
“试试就逝世!”
李白眼角抽了抽。
这熟悉的场景,熟悉的配方。
他现在只想干饭,没兴趣围观真人格斗。
绕开冲突中心,径直走向分发食物的护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的味道,有面包发酵的酸味,寡淡蔬菜汤的水汽,还有汗味和消毒水混合的,难以名状的气息。
领了一份早餐,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默默啃着面包。
面包的口感粗糙,剌嗓子。
汤水依旧寡淡,像是洗锅水。
“李先生,你醒啦?”
梅的声音带着些许惊讶,从旁边传来。
李白抬起头,看到梅端着一个餐盘,脸上带着些疲惫,但看到他时还是露出了笑容。
“唔……早。”李白嘴里塞着面包,含糊地回应。
“早。”梅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眼神里带着点歉意,“我还以为你昨天就离开了呢。”
“咳咳……”李白被面包噎了一下,赶紧喝了口汤顺下去,“本来是想走的,结果睡了一觉起来,感觉感冒更严重了,头昏脑涨的。”
他无奈地耸耸肩,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感觉整个脑袋都重了好几斤。
“……只能在这多赖几天了,等感冒好点再说。”
梅闻言,脸上立刻浮现出担忧的神色:“感冒了?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不用,”李白摆了摆手,吸了吸堵塞的鼻子,“小场面,扛得住。就是普通感冒,多喝热水,睡睡觉就好了。”
主要是……他现在身无分文……啊不对,他现在是亿万富翁来着!
但亿万富翁也不能乱花钱去看感冒啊,看病太贵。
能蹭免费的为什么要花钱?一会看看这里有没感冒药。
梅点了点头,没再坚持,只是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对了,梅姐,”李白想起昨天的案子,随口问道,“昨天那个……女流浪汉,警察那边有结论了吗?”
梅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下来:“初步判断是自杀。说是从五楼跳下来的。”
“自杀?”李白挑了挑眉。
他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不应该存在的小红点。
感觉有点不对劲啊。
但警察都这么说了,他一个路过的厨子,总不能跑到警局去说“我觉得有问题”吧?
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也许真是自己想多了,那个红点,可能就是人家临死前不小心在哪蹭的。
“唉,真是可怜。”梅低声感叹,语气里满是惋惜,“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李白没接话,端起碗,把温热的汤水喝完。
感冒带来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头晕,鼻塞,浑身酸痛无力。
看来这次的感冒病毒有点猛,得赶紧回去躺平。
吃完简单的早餐,李白和梅道别,准备回房间继续进行“睡眠疗法”。
经过二楼的一条走廊时,旁边一个紧闭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凄厉惊恐的喊叫声。
“鬼!有鬼啊!别抓我!放开我!有鬼要杀我!!”
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李白和梅都停下了脚步,好奇地看向那个发出声音的房间。
房门被从外面锁上了,但门上的小观察窗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
几个穿着白色护工制服,体型比较壮实的女人,正七手八脚地按着一个在简易铁床上疯狂挣扎的男人。
那男人瘦得皮包骨头,眼窝深陷,眼神涣散,脸上布满了惊恐,嘴里还在不停地胡乱喊叫着。
“放开我!它来了!它就在门外!!”
“这是怎么了?”梅皱着眉头,担忧地问旁边一个刚从房间里出来的护工。
那护工是个黑人女性,额头上全是汗,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喘着气说:“还能怎么着?老毛病又犯了呗。”
“这几天都这样,天天喊着看到鬼,不睡觉也不吃饭。再这样下去,只能强制送去精神病院了。”
梅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同情,“他以前不是挺正常的吗?虽然沉默寡言了点,但没这么……激动啊。”
“谁知道呢。”
护工耸耸肩,语气好像见怪不怪。
“他以前好像是个小老板,老婆孩子出意外没了,房子也被合伙人骗走,破产成了流浪汉。估计是精神垮了吧。最近不知道又受了什么刺激,彻底不行了。”
李白在一旁听着,没什么特别的感触。
这种人间惨剧,在纽约这座光怪陆离的城市里,每天都在上演。
他稍微感应了一下,周围的空气温度正常,也没有什么阴冷或者让人不舒服的气息。
不像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大概率就是这个可怜的流浪汉精神压力过大,产生了严重的幻觉。
“李先生,你感冒了,要不要吃点药?”梅转过头,关切地问。
“嗯,也行。”李白点了点头,感觉头更晕,他正想找点感冒药呢,“那就麻烦帮我找点感冒药吧。我回房间躺着,估计要睡一天。”
“没问题,我这就去护士站给你拿。”梅爽快地答应。
一天的时间,就在李白的昏睡中快速流逝。
他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黏糊糊的泥潭,意识昏沉,身体发热,鼻子完全不通气。
中午勉强爬起来,去食堂蹭了顿依旧寡淡的午饭,然后又倒头睡去。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
一阵敲门声把李白从半梦半醒中惊醒。
“咚咚咚。”
“谁啊……”李白含糊地应了一声,挣扎着爬起来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昨天那个热情过度的微胖女护工,珍妮特。
她脸上堆着职业化的笑容,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和几片药片。
“李先生,晚上的药。”珍妮特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温柔。
“哦,谢谢。”李白这才想起,白天也是人家送的药。
他接过水杯和药片,感觉手被摸了一下……
“不用客气啦。”珍妮特笑眯眯地看着李白,眼神上下打量,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欣赏。
“李先生你生病了都这么……有味道。”
说着,她的手又一次“不经意”地抬了起来,目标明确地朝着李白端着水杯的手背探去,试图进行某种“友好”的肢体接触。
李白现在虽然感冒头晕,但反应速度还在。
他手腕一转,身体极其自然地向后撤了半步,完美避开了珍妮特的“咸猪手”。
珍妮特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僵硬了零点五秒,但很快又恢复了热情洋溢的样子。
“哎呀,李先生喝完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我随叫随到!”
她朝李白抛了个媚眼,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李白:“……”
大姐,我谢谢你全家啊!
他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感觉心累。
就着温水吞下那几片花花绿绿的感冒药,药片带着苦涩的味道滑下喉咙。
他晃了晃依旧昏沉的脑袋,走到床边,把自己重新摔回床上。
闭上眼睛,努力忽略掉鼻塞带来的窒息感,试图再次进入睡眠状态。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沉入黑暗,马上就要和周公约会成功的时候……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地从头顶上方传来!
整个房间,不,是整栋楼,都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像下了一场小型的沙尘暴,呛得李白咳嗽起来。
窗户玻璃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李白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睡意?
瞬间灰飞烟灭!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被强行打断睡眠的、夹杂着感冒不适的、冲破天际的起床气!
“哪个天杀的在楼上搞爆破拆迁呢?”
李白怒吼一声,感觉自己的脑血管都在突突直跳。
他像一头发怒的公牛,翻身下床,鞋都没穿,赤着脚就冲到门口。
“哗啦”一声,猛地拉开房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石化在原地。
不远处头顶的天花板,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钢筋扭曲着暴露在外。
浓烈的烟尘弥漫在空气中。
天花板破洞的正下方。
一个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坑坑洼洼的,看起来像是从高空自由落体砸下来的东西。
人形金属物?
或者说……一个机器人?
李白:“……”
天上……掉下个铁憨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