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大人你……你不走吗?”
“走?”
“我去哪儿?”
这话把哈斯给问愣了
哈斯心道:‘你他娘的家在哪儿你自己不知道吗?’
“谢大人……”哈斯做出掏心掏肺之态,“草原与大宴百年来难得止戈休战,现在西北边军陈兵草原,难道您真的忍心战事再起?将士们生灵涂炭?”
“你的意思破坏两国邦交的是我?”
“这……”
哈斯语结。
谢宁虽然端坐,视线却冷傲,“哈斯,你别忘了是你不守规矩,将我和家人绑到胡人大营,现在你说让我走我便走?”
“真当我谢宁是三岁小孩儿?任你几句花言巧语便能打发?”
“当初你们胡人大营瘟疫爆发,都护府有言在先,是你们先破坏的规矩,强行绑了我来,现在甩甩衣袖倒是撇的干净!”
谢宁如此说,哈斯脑袋嗡地一声。
仿佛要炸开。
之前张启鹤来大营正式提出,要草原王子以最好礼仪祭奠杨云翼父子与杨家军,他以为只胡人大营瘟疫解决,便可以将都护府之前提出的过分要求弃之不理。
哪曾想,谢宁言语当中也是这个意思。
谢宁起身拍了拍哈斯的肩膀道:“哈斯,人活在世,总有些必须要做,即便明知是死必定失败也要一往无前,这个道理你可能不懂,但这是刻在中原人骨子里的忠义和气节。”
“至于我,我如何能走,怎么走、全看你怎么做!”
胡人大营外。
谢宁站在满片的铜草花丛中,笑着看前方的李武,李武旁边站着草原牧童刘玄。
“李大哥!”
“谢宁!”李武无比激动,冲上前猛劲抱住了他,“兄弟啊!我的兄弟……”
谢宁后背被他拍的生疼,无奈道:“行了,又没死。”
“呸呸呸!”
李武眼眶通红,还偏过头去擦了下眼角,“说什么死不死的,晦气!谢宁,你让这小崽子叫我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是有事情要交代!”
谢宁点了点脚下的土地,“李大哥你回去跟廖大人说,我要借着本次出兵将国境线推进三十里!”
交谈一会过后。
李武脸上一会震惊,一会惊诧,听完了整个谢宁的计划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李武望着一望无垠的草地,使劲吞了吞口水,“谢宁……你……”
谢宁笑道:“怎么了?”
李武摇摇头,“我就是觉得,咱俩还好是兄弟,你救过我的命,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
“要不然做你的对手太惨了!”
方才谢宁的算计,令李武都感觉卢家和胡人有点可怜。
卢家这边日盼夜盼,等着谢宁从胡人大营回来,好不容易得了廖吉昌肯松口的准信,第二天清早从管家口中得到一个惊人的噩耗。
“卢家的生意怎么会被抢!”
卢广耀气的连摔两个茶碗,“榷场丝绸份额分明都是卢家的,这股丝绸商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这些日子,卢广耀为了与胡人的丝绸交易,几乎跑断了西北几大世家的腿,平日里这些人都为卢家马首是瞻,可真当卢家遇到困难了,一点忙不肯帮,尽是一些冠冕堂皇的推诿之词。
卢广耀总算是知道,都护府为什么把薛家也给封了。
管家哭丧着脸道:“三少爷,胡人那边给的消息是,他们能满足咱们卢家所有的欠货的基础上,还能再加量两成!价格……就连价格每匹丝绸也比咱们便宜三两!”
三两银虽然看上去不多。
但架不住交易量大。
做生意往往成本就在一厘一毫。
“三两?!”
卢广耀被这个价格刺激的差点原地蹦起来,“给我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抢我们卢家的生意,便宜三两?难道不挣钱也要跟我卢家打擂台?”
一直没吭声的卢轩却笃定地道:“是谢宁?”
“谢宁?”
卢广耀眉心拧成疙瘩,满脸不可置信,“他、他不是在胡人大营里?”
“在胡人大营里又如何?”
卢轩道:“耀儿你别忘了,谢宁那崽子脑袋如何机敏,现在边军围了胡人大营,传递个消息而已,对他来将又有何难,再说,西北境内拥有新式纺织车,能够胆量与卢家为敌的,还能是何人?”
“李家纺织厂?”
卢广耀表情瞬间僵硬。
李武是谁?
乃是祖上跟随太祖打天下,祖辈蒙阴世袭爵位,便是这些年势头被打压,实力也够在西北跟他们卢家碰上一碰。
更何况,李家本身就站队廖吉昌。
鄢玉蓉在生意场上向来跟他们不对付。
“那、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卢轩长叹一口气,感觉谢宁就是他一生之敌,命里带的劫数,他道:“降价!耀儿你马上去榷场联系几个胡人大户,即便让出一部分利润,也要留住他们。”
“那、那货呢?货怎么办?”
“先欠着,只要与胡人的交易还握在咱们手中,来日都有翻盘的机会!”
卢轩急道:“耀儿快去!一定要抢在他们交易达成之前!”
榷场。
卢轩驾马一路疾奔而来,连马车都没做,路过卢家清冷的商铺门前,愤怒地看了一眼,然后一头奔向榷场客栈。
榷场内客栈与酒肆并不多,基本都用来招待过来做生意的胡人。
只有个别一两个下榻的全都是南方来的汉人。
卢广耀在客栈没堵到人,路过另外一间客栈的时候看见马车在门口,他下马直奔大堂,就见之前与他相熟的几个卢家胡人客商,全都与鄢玉蓉坐在一桌。
几个胡人部落代表和客商见了卢广耀突然出现,脸色均是有些尴尬。
“李夫人!”
卢广耀来势汹汹,一看就是要找事。
鄢玉蓉没起身,淡笑回应,“卢三少爷!”
卢广耀目光扫视几个面色尴尬的胡人道:“之前欠各位的丝绸,卢家正在筹备不日就将出货,我竟不知,李夫人也想要在丝绸生意上插一手?”
“插一手不敢当!”
鄢玉蓉嫣然一笑气度不凡,“榷场交易都护府有规定,六成份额是你们卢家的,剩下四成是留给民间行商的,我李家丝绸厂虽不是南方来的行走商户,却也知这榷场交易,不止你们一家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