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内,张耀重重地摔倒在地,膝盖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扬起的尘埃在阳光里肆意飞舞。白雪反应极快,眯起双眼,一把抄起桌上用来擦拭座椅的毛巾,动作狠厉地塞进张耀口中。
那毛巾带着淡淡的茶渍和消毒水味道,此刻却成了封堵张耀叫骂的利器。
“闭上你的臭嘴,再敢骂一句试试!”白雪杏眼圆睁,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她伸手揪住张耀的耳朵,指尖几乎要将那皮肉掐透,力道大得仿佛真要把耳朵扯下来。张耀疼得龇牙咧嘴,瞪大的双眼布满血丝,像极了被激怒的困兽。
这人竟敢这么对他!在海城,还没人敢如此对待张家少爷!张耀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拼命挣扎着,却被白雪死死压制住。
“你们放开我家少爷!你们知道我家少爷是谁吗!”守在门口的店员听到动静,脸色骤变,急忙冲了过来。
谢依依冷冷地斜睨了店员一眼,眼神中满是不屑。她身形微转,一脚精准地踢向店员的腹部。店员闷哼一声,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一旁的茶桌上,茶具散落一地,清脆的碎裂声在茶楼内回荡。
“你可以回去告诉张厉,就说我现在要带着张耀去警察局报案了,他要是不嫌路远就可以过来看看我是怎么对付他的。”谢依依语气平淡,仿佛在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她理了理衣角,优雅地迈着步子往楼下走去,“对了,告诉他,我是谢依依。”
“唔唔......”张耀被堵着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他看着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那些或好奇或嘲讽的目光如芒在背,只觉得自己的脸面都丢到了九霄云外。被白雪拽着起身时,他气得脸色涨红,脖颈处青筋暴起。
白雪随手扯过一根绳子,将张耀的双手反绑在身后,拿着绳子的一端,像牵狗一样牵着他往外走。两人走过之处,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众人窃窃私语,眼神中满是震惊。
“这,这两女的这么猛的吗?那可是张耀啊。”
“这是要惹祸上身了吧?”
议论声此起彼伏,却没人敢上前阻拦。
孙英站在人群中,看着谢依依和白雪的背影,如梦初醒。她握紧拳头,眼神坚定:“我立刻回去找我哥过来!让他去帮忙!”在她心中,谢依依是好不容易找到的救命稻草,绝不能让她吃亏。
徐如意咬了咬牙,心中的天平也开始倾斜。她看着张耀狼狈的模样,又想起他刚才那些不堪入耳的辱骂,心中涌起一阵厌恶。“我也回家跟家里说一声。”她暗自下定决心,这件事,她一定要让家里人去看看,彻底弄清楚张耀到底是怎样的人。如果张耀真的不堪到无法接受,她宁愿死也不要嫁过去。除非家人真的打算卖了她,那到时候,所谓的亲人缘分也就彻底断绝了。
两人匆匆挤出人群,朝着各自的方向跑去。
此时的茶楼渐渐恢复了平静,对面的一扇房门缓缓从里面打开。柳老头被一个清秀少年扶着,脚步虚浮,醉意醺醺地走了出来。他眯着眼睛,声音含糊地问:“刚才是什么人那么吵......”
“好像是张少爷。”少年小心翼翼地回答。
“那个草包......肯定又欺负人。”柳老头嗤笑一声,带着几分不屑,用力推开少年,“行了,我不要你扶,老爷我要去找狗子.....”他脚步踉跄,嘴里嘟囔着,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
谢依依和白雪押着张耀一路朝着市中心的警察局走去。一路上,不少人好奇地跟在后面,想要看看这场闹剧最终会如何收场。
当他们走进警察局时,值班的警察们都愣住了,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看错了吗?那是张少?”
“张少怎么会被两个女的押着?”
众人议论纷纷,原本安静的警察局瞬间炸开了锅。等看清楚来人,警察们更是目瞪口呆。
“真的是张少!我去,那几个女的什么人啊!竟然抓了张少?”
谢依依站在大厅中央,身姿挺拔,眼神坚定:“我要告张耀猥亵罪外加迷晕罪,抢人不成,反下毒手,手段狠辣,心思歹毒。”她的声音清晰响亮,在警察局大厅内回荡。
从茶楼跟过来的人围在警察局门口,看着谢依依真的将张耀拖进了警察局,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外面很快聚集了更多的人,大家都伸长了脖子,想要一探究竟。
陈警官得到消息后,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当他看到被反剪着手臂的张耀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子:“放肆!你们是哪里来的人!还不快快将张少松开!”在他心中,张耀可是警察局里的“宝”,张耀的祖母在海城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掌控着半条人脉线,他哪敢得罪?
张耀看到陈警官出现,原本惊慌的眼神瞬间变得得意起来。他心中暗想:谢依依这贱人以为带他来报警能成?陈警官,他熟!这里就像是他的主场,看他不把她们打得半死!就算去其他警察局,他也照样有办法!最好能让谢依依被关进去,和那些杀人犯、流氓关在一起,看着她痛哭流涕地求饶,那才解气!
谢依依抬眸,静静地打量着陈警官。她的目光平静而深邃,却莫名地让陈警官心里发毛。
“你看我干什么?让她们把张少放开!你们简直是胡闹!”陈警官板起脸,冷声喝斥,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谢依依却不慌不忙,上前走了两步。陈警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警惕地看着她:“你站着,走过来做什么?”
“姓陈?”谢依依轻声问道。
“没错!”陈警官不耐烦地回答。
“这会儿坐得住?腿不痛吗?”谢依依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陈警官脸色骤变,惊恐地看着谢依依,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大腿中间的疼痛,这几天一直折磨着他,他小心翼翼地隐藏着,除了自己,就只有昨晚被逼无奈下才告诉了老婆,可眼前这个女人,竟然一语道破!
“你......”陈警官声音颤抖,话到嘴边却说不下去。
“没看医生?是不是不敢去?”谢依依又问,眼神中仿佛能看穿陈警官的内心。
陈警官的神情更加惊恐了。他身上这毛病,来得突然又难以启齿,前几天还只有自己知道,昨晚才跟老婆坦白,老婆虽然生气,但也只能无奈地接受。可除了老婆,他谁也没有告诉啊!眼前这个女人,却如此准确地说出了他的病症,这不是见鬼了吗?
谢依依看出了陈警官的惊恐和慌乱,她心中明白,陈警官的这个毛病,症状特殊,要是去看医生,实在难以启齿,所以断定他应该没有去看医生。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陈警官颤着声问,声音里充满了不安。
谢依依挑眉,语气平静:“自然知道,不仅知道,我还能治。陈警官身上这毛病应该已经七八天了吧?其实如果不治也暂时不会死,就一直疼,疼到七月半鬼节鬼门开,就......”她故意停顿,没有往下说,眼神却一直盯着陈警官。
陈警官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急急追问:“就如何?”他的声音里满是恐惧和焦虑。
张耀在一旁呜呜乱叫,拼命挣扎着,眼睛瞪得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他满心愤怒,陈警官这个狗官!还不赶紧让人把谢依依和那个贱丫头抓起来!至少,赶紧把他救下来啊,把塞在他嘴里的抹布扯掉啊,他都快吐了!
因为陈警官和谢依依都是压着声音在说话,周围的人都没听到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谢依依退了两步,声音清晰地说:“陈警官,我是来告他的,告的是张家少爷张耀。”
陈警官感觉自己好像被掐住了命门,心中一阵慌乱。他深呼吸了一下,僵着脸问:“这是不是误会?”
“不是。”谢依依半点都不接他的台阶,语气斩钉截铁。
“呜呜!”张耀又奋力挣扎起来,示意嘴里的抹布。
“来人,给张少把抹布取了。”陈警官注意到了张耀的动作,赶紧吩咐道。
谢依依倒没有阻止。抹布一取下,张耀立刻破口大骂:“谢依依!你个贱人,快让她们放开本少爷!”
“白雪,抽他。”谢依依语气冰冷。
“是!”白雪应了一声,押住张耀,扬手朝着他的脸扇了下去。
“啪啪”两声脆响,两个巴掌左右对仗,张耀的脸上瞬间浮现出鲜红的手印。
外面看热闹的人都惊呆了,没想到谢依依竟然如此大胆。陈警官也变了脸色,大声呵斥:“你怎么能打他!”
“那他怎么能侮辱我?”谢依依反问,眼神中满是倔强。
“他是张少爷!”陈警官强调道。
谢依依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说:“我是顾先生未婚妻,他亲自求来的。论身份,他见到我不仅仅问好就算了还想要污蔑我。张耀,完全没把顾先生放在眼里。我身为顾家未来家母,教育教育他,有什么不对?”
“哗!”围观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惊呼声此起彼伏。那些跟着过来的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个传闻中在乡下长大的谢家小姐,竟然有如此大的胆量,还和顾家有着这样的关系!
谢依依看向陈警官,眼神犀利:“怎么,陈警官都没有问话,就想包庇张耀?陈警官要是这种断案风格,那我就只能找顾先生说说我的委屈了。到时候他一问,我自然也只能实话实说,那都是警察局的陈警官不管事。”
陈警官急得跳了起来,大腿中间的疼痛更甚,他恼羞成怒:“你算个毛!”
“我算个毛?”张耀大声叫了起来,先是恶狠狠的,紧接着又得意扬扬,“你只管去告状哪有如何,我祖母和顾老太太交好......”其实要不是因为被谢依依和白雪当众羞辱,他还不至于这么快就搬出这层关系。
“白雪,扇他。”谢依依再次下令。
“是!”白雪毫不留情,再次扬手,又是两个响亮的耳光。这下,张耀的两边脸都高高肿起,嘴角也渗出了血丝。
“我是顾裴司未婚妻已是事实,那么,教训你也算是情理之中。”谢依依看着张耀,眼神中满是威严,“你这是不认吗?你对顾家有什么不满?”
“我......”张耀刚想反驳,又被谢依依打断。
“你自己不认,不尊重顾家,还想拖张老太太下水?你的意思是,张老太太为了护着你,不惜与顾家对着干?顾家亲自求来的婚姻,你们张家说反悔就反悔?”
陈警官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他这才看出来,眼前的谢小姐相当不好惹!三言两语就给张耀扣上了大帽子。他要是真为张少好,这会儿可真不能再让张少骂下去了。谢依依敢这么拉顾先生出来挡刀,说明她真的确信顾先生会给她当靠山啊。顾先生不给她承诺,她哪敢呢?所以,他现在也等于是在面对着顾先生。再加上谢依依刚才说破了他身上的毛病,陈警官这会是真不敢完全站在张耀这边。
“那什么,谢小姐,要不然就另找个地方,与张少坐下来好好把误会说开?”陈警官试探着说,语气中满是无奈。
“误会?”谢依依冷眼扫了过来,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人心,让陈警官心头一颤。他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叫了起来:“那依你看,该怎么办?”
话一出口,陈警官就后悔了。他一个警察局局长,竟然这么低声下气地给谢依依说话,而且还是当着张耀的面。他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但话已出口,没有收回的可能。
“陈警官不该去查吗?”谢依依说,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对了,我那天被追打,很多人也看到的,他是目击证人之一,还有许多病人和看护也看到了,可以去找人求证。还有,我是谢先生专门派人从乡下接来的,临到海城出了事,那郑花也知道,也可以去问她。我当时的伤是白医生看的,伤情如何,相信白医生也愿意说明作证。”
不等陈警官开口,谢依依又继续说了下去:“当然,最方便的,就是直接审张耀,我就是为了让你省事,才把他直接带过来了。”
陈警官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整个人都懵了。他感觉自己好像被谢依依安排明明白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