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宏耀掸了掸烟灰,“叫人盯着盛聿,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他起身要上楼,却是这时候,江秘书的手机响了起来。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什么,江秘书神色一顿,“带了多少人?”
江秘书的话让盛宏耀的脚步停下来,随后就听见老宅的庭院传来汽车的轰鸣声。
“他来了。”
盛宏耀冷冷地勾了一下唇角,坐在沙发上,眼眸深锐地看向走进客厅的盛聿。
男人的肩头粘了一片雪花,在进屋之后雪花渐渐消融,不见,可那股冷意却留在男人身上,久久不散。
看见他的第一眼,盛宏耀夹着烟的手一顿,一股莫名的不安萦绕在心头。
但他的人已经做好充足准备,就等着原家婚礼这天趁乱带走祝鸢。
盛盛聿的指尖勾着一根绿色皮筋,神色阴鸷,整个人透着阴冷疯狂,“把祝鸢交出来。”
盛宏耀掐了烟,知道盛聿已经查到了线索。
找到老宅来,是因为线索断了。
盛宏耀扫了一眼盛聿身后带来的人马,冷嗤,“你这是想干什么?”
“把祝鸢交出来。”盛聿低声重复,唇边勾着嗜血的阴冷。
盛宏耀身边的江秘书看得心里莫名慌张,总觉得这样的盛聿仿佛从地狱爬上来索命的厉鬼。
他后退一步。
盛宏耀何尝没有看出盛聿在疯狂边缘的情绪,眸色沉冷,“你就算杀了我,祝鸢也不能活命。我能活,祝鸢就能活。”
“把祝鸢交出来。”盛聿眼眸血色弥漫。
他身后的人齐刷刷拔出手枪。
盛宏耀眯眸,“把东西拿出来。”
江秘书立即转身,从旁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茶几上。
“你签了这个,我自然放了祝鸢。”
盛聿垂眸看一眼翻开的文件——是要他主动辞去总裁一职,和财团董事的职务的辞职书。
“如果我不签呢?”
盛宏耀冷笑,“天寒地冻,外面下着雪,你觉得祝鸢穿得那么单薄,她能撑到什么时候?”
他一字一顿,提醒盛聿,“别忘了话剧院那个黎莎是什么下场。”
黎莎在机场被人绑架,经过残忍的凌辱之后被人丢在街上,神志不清,变成了疯子。
盛聿的眼眸颤动,勾着绿色皮筋的手指痉挛地蜷起,猩红的双眸阴鸷地盯着盛宏耀,他忽然扯了一下嘴角。
盛宏耀神色微凛。
“给盛董看个好东西。”
随着盛聿的话音落下,盛宏耀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掏出手机当看到是沈怡静发给他的视频电话,他猛地看向盛聿,后者唇畔勾着一抹冷嘲。
盛宏耀接通视频通话,沈怡静那边一片漆黑,却传来一阵阵划破空气的轰鸣声。
盛宏耀头皮发麻,是直升机的声音。
忽然黑暗中有一束灯光晃动。
亮白刺目的灯光在黑暗中摇晃了一下,最后定格在一架直升机上。
灯光的范围往下,再往下,是一条从直升机垂下的绳索,绳索的另一端绑着一个人,在风雪中摇晃着,仿佛随时都会坠落。
盛宏耀浑身血液凝固!
绳索绑着的人是被胶带封住嘴巴的沈怡静!
灯光继续往下,翻涌的浪花声此起彼伏,直升机是在海面上!
“你放了她!”盛宏耀勃然大怒。
原来盛聿第一个怀疑的人是他!
他做出叫人去找董家的假象,是想迷惑他。
一边寻找祝鸢的下落,一边找到他藏起来的沈怡静。
盛聿盯着他,“先把鸢鸢还给我,否则我会让你的老姘头葬身大海。”
“你敢!”盛宏耀双目赤红。
可他忘了盛聿有多疯狂,也没想过那个祝鸢对盛聿有多重要。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盛聿掏出手机,“把绳子放了!”
几乎是一瞬间,盛宏耀看到视频的那一头,绑住沈怡静的绳索忽然断裂——
“不要!”
盛宏耀眼眸渗出血一般,他攥紧手机,“我放祝鸢!”
然而江秘书的手机这时候响起来。
客厅一片安静。
电话那头的人的喊声传出来:“江秘书不好了,祝鸢不见了!”
江秘书沉声:“什么意思?不是叫你们把人看紧了吗?”
“她趁我们不注意把绳子弄断,跑了!不过你放心她肯定跑不走的,外面下着大雪,马上大雪要封山了,她逃不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
天快亮了。
皑皑白雪刺目冰冷。
一辆辆黑色轿车被迫停在山下,山路都是积雪,车子根本开不上去,就算开上去也会发生意外。
宁槐清冲下车,快步跑过去,和齐竞原风野他们拦住不要命的盛聿。
“大雪封山,现在进去太危险了。”
“滚!”盛聿不留情面地把人推开,大步朝向山路而去。
紧跟在盛聿后面的是恩佐、司徒和一众保镖。
当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影也跟上去,原风野连忙把人拉住,“你不要命了!”
宋瓷冷着脸,“松开,我要去找她!”
原风野被她推开,看着她毅然决然的背影,他咬牙,真是疯了!
宁槐清看着盛聿不顾一切地进山,眉头紧皱,她害怕盛聿没找到祝鸢会发疯。
她心里祈祷祝鸢不要有事。
她不想看到盛聿发疯。
她不要盛聿难过。
宁槐清咬咬牙,拉上外套的拉链,也跟着进山。
漫天飞雪。
目之所及除了枯树枝和突起的巨石就是白茫茫的一片。
“祝鸢!”
“祝鸢!”
一行人叫喊着祝鸢的名字。
每喊一声,他们就停顿三秒,期盼着能听到回音。
可回答他们的只有簌簌的落雪的声音和呼啸的风声。
司徒望着这一片白皑皑的山,这么冷的天气,这么大的雪,祝小姐穿着礼服,那么单薄,如何能撑得住?
忽然,一道孱弱的声音混着风雪飘过来。
很轻,几乎听不见。
就在司徒以为是幻觉的时候,就看见盛聿不要命地冲向山坳,徒手拨开积雪,指尖被尖锐的石头划破,一滴滴鲜血落在白雪上,触目惊心。
一片被雪水浸湿的蓝色布料出现在眼前。
盛聿的手都在抖。
终于将冻得僵硬脸色发紫的人抱进怀里。
他的声音抖得厉害,“鸢鸢!”
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祝鸢强撑的意识在这一刻彻底松懈,结冰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却没能睁开眼睛。
可她对这个怀抱太熟悉了。
熟悉到她终于肯让泪水滚落。
“盛聿……”
盛聿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用大衣包裹着她冻僵的身体,带着她下山。
她被冻得意识不清,嘴里发着呓语。
可有一句话,盛聿却听得一清二楚,像飞石撞破发出的火花,烧着他的胸膛,炙热滚烫。
“我不想……让你受人威胁……我怕你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