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走,房间里只剩二人。
萧止衡走到元夕身边,微微歪头看她,“本王是正房吧?”
“……”
元夕点了点头,“正的不能再正了。”
得到这样的允诺,萧止衡明显愉悦了几分。
“师父想明日就出发,我点了人,明日一早咱们就启程。”
元夕叹了口气,“在你看来,我师父跟天策大将军是什么关系?”
萧止衡垂下眼睛,片刻后才道:“亲戚,兄弟,崇拜者,都有可能。”
元夕轻轻点头,“我觉着亲缘关系可能性更大,他那种情绪不太正常,他对天策大将军的感情肯定很不一般。
不过叫我意外的是,他没有牵连你跟湘王,这说明师父即便处于愤怒之中,但理智犹在。
我当时还想,如果他不理智,对你或者对别人出手,我肯定要跟他师徒斗一场的。”
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更没想到她会为了自己而跟师父交手。
萧止衡眼中情绪涌动,片刻后握住了她的手,“你放心,师父的仇怨,我定会为他讨回来。”
元夕不由得抿嘴,先不说他是不是为了师父讨回公道,他跟皇上做对,就是有私心的。
小记仇的。
萧止衡点好的队伍,由丁宁带着一班护卫随行做苦力。
再也没有其他人,不会传出去,亦不会让任何人闻到丝毫风声。
不过,他却是不能跟着走,因为枢密院事情很多。
“行了,我们是秘密出城,你也无需担心太多,凭借我的功夫,只有别人受伤上西天的份儿,我是不会有丝毫危险的。”
临走前,萧止衡眼睛里的担心要流出来了似的,元夕不由得安慰道。
萧止衡微微点头,“知道你跟师父武功高强,但你仍旧要小心才好。待我处理完了手头上的事,便去寻你。”
他这样说,元夕并没有太多的期望,因为太十分清楚他有多忙。
尤其是钱松去世后,所有的事务都交到了他手上,这些事可不是连着几晚就能处理好的。
最后看了他一眼,趁着旁人没往这边看,元夕忽的抬脚仰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等我回来。”
她转身就走,背影纤细又充满了力量,跃上马车头也没回,潇洒的很。
萧止衡则始终目送,看着马车渐渐的离开、他的眼睛和脸庞都显得几分漠落。
丁宁不在,负责守着的护卫看的咂舌、长时间的待在王爷王妃身边,真的是会被影响的……恨嫁啊!
啊,不对,他想嫁都嫁不出去,谁娶大男人啊!
更伤心了。
当年柳香他们那一伙人所盘踞的山还是跟往年年差不多,那山里密林分布,深入其中甚至分不清方向。
不过,柳香所指点的地点很明确,他们也没有走糊涂路。
直至到了那山涧时,孟许忽然间的撑不住了,蹲在一块大石头后失声痛哭了起来。
“夕儿啊,你知道吗,我当年年找他,曾经来过这里。
可是,我没有下到这山涧,只在上游和下游走了个遍。
我若是当年年不嫌麻烦,就下到这山涧之中,他又何必在此躺了二十年。”
孟许哭的痛苦至极,元夕听的都心下不忍,只差一步啊!
换做是她,也会伤心痛苦,追悔莫及。
“师父,您就在这儿吧,我下去寻他。到时,我把他完整的带上来。”
孟许抬手抹了几把脸,“好好,你不止要把他带上来,夕儿啊,你下去找到了他,记得先跪下磕三个响头。”
“好,会代师父做好这一切的,您就放心吧。”
元夕答应完,便接过护卫递过来的绳子系在腰间,之后不做任何迟疑的,背对着山涧就跳了下去。
丁宁等人也如飞鸟般的跟随,一个跟着一个的跳下去。
山涧极深,下面的环境又特别的不好。
不过,那些郁郁葱葱的树枝间却有一条路,元夕也是在这之间看到了一副白骨。
白骨就瘫在山涧之间那条小路的某个回旋处,时间太久了,已经有一半被泥土还有杂草杂树所覆盖。
凄凉至极,看到的那一瞬间,元夕的心头也跟着一痛,眼眶发酸,两世从未流过的泪水积聚于眼眶之中。
“王妃,这就是天策大将军吧。”
丁宁的声音传来,他真的极为震惊。
对于他来说,天策大将军宛如神话一般的存在,若他年长个十岁,他必定会跟随这位大将军。
可时不待人,他年纪太小了,在知晓天策大将军的时候,那位英雄已经离开很久了,甚至他都不允许被提起。
这就导致他心中有很多无法言说的遗憾。
而这次寻找天策大将军的遗骸,算是他争取来的,而王爷也正有让他跟随保护王妃的意思,这才能够跟随而来。
“应当是他吧。”
元夕深吸口气,纵身一跃,直接落在了那片山石铸造的小路上。
看着那具被泥土还有荒草掩埋的遗骸,她慢慢的跪了下去。
双膝跪地,她也不知怎的,总觉着即便是没有师父的提前叮嘱,她好像也会心甘情愿的跪下。
而随着她跪下,丁宁和几个护卫也刷刷的跟着跪下了,横向一排,跪的齐齐整整。
“天策大将军,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但今时今日终于得见,我觉着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如今有师命在前,真心在后,我元夕愿将大将军带离此处,寻个安谧之所安葬您。
若有冒犯,请您见谅。”
话说完,始终积聚在眼眶里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元夕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或许是因为萧止衡之前说过天策大将军的事情,他是被萧启从绿林之中拽出来的,而且他也没有叛变。
但被逼着走上了不愿意走的路,又被冤枉致死,她心中着实伤心凄凉。
许是因为她流泪,感染的丁宁也受不了了,开始抹眼泪。
“我现在认定孟神医所说皆为真实,天策大将军是被冤枉的,他是被贼人所害,他不该死在这种地方,更不该死在一个小小的山匪手中。”
元夕抬手擦着眼睛上的泪,笑着看向丁宁,“我觉着你说的对,我即便跟他无亲无故,也想为他讨回公道。”
不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而是看在自己的良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