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云姨娘厢房内,
“娘,女儿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江若如绞着帕子,眼里噙着泪,
“江念一若是当真成了安王侧妃,往后女儿在她面前岂不更要矮上三分?”
她说着说着,忽地将手中绣帕狠狠掷在地上,重重的跺了跺脚。
方才圣旨上的字字句句,此刻仍在耳边嗡嗡作响,
凭什么?凭什么那个整日里抛头露面、毫无闺阁体统的贱人,反倒能得这般恩典?
“她算什么东西。”江若如突然拔高了声调,眼角红红的透着不甘心:“她不就是仗着个嫡出的名分吗。”
“糊涂——”云姨娘执起青瓷茶盏,不紧不慢地撇着浮沫,
“不过是个侧妃罢了,也值得你这般失态?”
她斜睨着女儿,眼底闪过一丝精光:“瞧瞧你这副模样,哪还有半点将军府千金的气度?”
江若如闻言扑到云姨娘膝前:“娘,那可是亲王侧妃啊。”
她咬着樱唇,指甲几乎要掐进云姨娘的锦缎裙面里,
“女儿不管,您定要想个法子,女儿再不能被江念一踩在脚下了。”
云姨娘眸光一沉,她何尝不明白,王爷侧妃的身份,岂是寻常官家夫人可比?
将军虽位列朝堂,可终究是个粗鄙武夫,那些自诩清贵的夫人小姐们,每每见了她们母女,眼底总藏着几分轻蔑。
更别说如儿还是个庶出的小姐,将来议亲时还不知要受多少委屈。
她越想越不甘心,这个侧妃之位,断不能让江念一那个丫头占了去。
若是她的如儿能入王府,看那些势利眼还敢不敢在背后嚼舌根!
“如儿莫急,”云姨娘握住女儿的手,柔声道:“为娘自有主张,定不会让那江念一那丫头如愿。”
“如儿要是想当侧妃,娘定帮你抢过来。”
江若如咬着唇,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可圣旨都下了,女儿还能有什么指望?”
“傻孩子,”云姨娘唇边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圣旨上只说是镇南将军的嫡女,可没指名道姓要她江念一啊。”
江若如闻言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母亲是说——”
“只要为娘能名正言顺地做这将军府的主母,”云姨娘压低声音道:“那你自然也是正儿八经的嫡出的小姐了。”
“可是这么多年了,爹爹不也没答应娘成为正室吗?”江若如面露忧色。
云姨娘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这你就放心好了,交给娘,娘有办法。”
江念一离开将军府后,径直策马入宫,直奔君莫卿所在的毓庆宫。
此时君莫卿刚踏出正殿,正欲前往御书房复命,却见宫门处一阵骚动,江念一竟不顾侍卫阻拦,提着裙摆冲了进来。
“念一?”君莫卿一时怔住,少女绯红的面颊映入眼帘,算来已有数日未见,心中思念正浓。
但见她跑得急切,几次险些绊倒,他心头一紧,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他张开双臂,在她飞扑而来的瞬间,稳稳将她接入怀中。
“怎这般莽撞?”他收紧臂弯将人牢牢护住,低头时唇畔笑意再也藏不住,温热的吐息拂过她耳畔,
“可是...想我想得紧了?”他尾音勾着几分戏谑,揽在她腰间的手却诚实地又收紧了几分。
江念一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一路上强忍的泪水终于决堤而出。此刻她再也不想故作坚强,
哽咽着低语:“嗯,君莫卿,我突然好想你。”
察觉到她情绪失控,君莫卿轻轻将她拉出怀抱,看着她泪眼朦胧的模样,柔声笑道:“哭什么,我又不会跑掉。”
江念一抬起通红的双眸望着他,还未开口,泪水又止不住地滚落。
“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见她这般模样,君莫卿眉头紧蹙。
“君莫卿——”她哽咽的叫着他的名字,后面的话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嗯,我在。”见她满脸泪痕,他心疼的应道。
他捧起她的小脸,用指腹轻轻拭去泪痕,可她的眼泪却越擦越多,温热的泪水浸湿了他的指尖。
他索性低下头,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水,温声哄道:“可是府里的姨娘欺负你了?我这就去向父皇请旨,把你娶回府,不会再让人欺负你,好不好?”
她摇摇头,攥着他衣襟的指尖微微发颤。
君莫卿眸色一暗,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殿内走去,两旁宫人慌忙低头退避,朱漆殿门在身后无声闭合。
他将她轻轻放在软榻上,单膝跪在她身前,指尖仍流连在她眼角,“哭得这般厉害,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念一情绪稍缓,却因他这句话又红了眼眶,她紧紧攥住他胸前的衣襟,声音发颤:“陛下...已经下旨,将我指婚给安王...做侧妃。”
话音刚落,泪水又簌簌而下。
君莫卿浑身一震,瞳孔骤然紧缩,猛地站起身,指节慢慢收紧,声音里压着骇人的风暴:“你说什么?”
“张公公方才已经宣读了圣旨,”她指尖微微发抖,无助地望着他:“怎么办?我是不是逃不掉了?要去当安王的侧妃了?”
她哽咽道:“君莫卿,我是不是...嫁不了你了?”
她该怎么办?她想逃的,但是她逃了,将军府怎么办?爹和哥哥怎么办?
而且,她也舍不得君莫卿,好不容易他说要娶自己了,她怎舍得扔下他。
君莫卿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沉声道:“你哪儿都不用去,本王说要娶你,就一定会娶你,谁也抢不走。”
他蹲下身与她平视,轻抚着她的后背:“在这里等我,我这就去找父皇收回成命。”
“嗯...”她红着眼睛点头。
君莫卿刚欲站起身,她又猛地拉住他的手:“君莫卿,我等你。”
她眼眶通红,眸底透着恐慌,她怕在皇权跟前,君莫卿会选择...舍弃她。
君莫卿倾身上前,在她唇上落下轻柔一吻:“我很快就回来。”
吩咐侍女好生照看后,大步流星地踏出了毓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