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皇宫的金銮殿上,一身朝服的大臣们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身着南燕皇子服饰的陆序之。
皇帝高坐龙椅,目光审视地看着他,过了一会才开口,“七皇子此次代表南燕前来,商讨联盟一事,不知有何见解?”
陆序之从容不迫地拱手行礼,“大乾陛下,如今北戎势大,对大乾与南燕皆是威胁。”
“若两国能携手并肩,共抗北戎,不仅能保两国平安,日后还能在边境贸易等诸多方面互利共赢。”
皇帝微微点头,“七皇子所言有理,只是这联盟之事,关乎重大,还需从长计议。”
陆序之面具下面的脸,勾起一抹笑容,“陛下,我父皇诚意十足,为表决心,承诺绝不与北戎联盟,并且愿先派出两万精兵,听从大乾调遣。”
此言一出,殿上群臣顿时议论纷纷。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陷入沉思。
陆序之见状,又趁热打铁,将之前与南燕皇商议的种种细节,包括通商、盟约等内容,一一说明。
皇帝听完,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他目光赞许地看着陆序之,“七皇子果然诚意满满,既然如此,朕便与南燕结盟。只是这联盟之后,还需七皇子多多费心,确保两国合作顺利。”
陆序之连忙再次行礼,“大乾陛下放心,定不辱使命。”
待其他大臣纷纷退下,偌大的金銮殿内只剩下皇帝与陆序之二人。
皇帝微微眯起双眼,目光似有深意地打量着陆序之,缓缓开口道:“老三,你这一趟,可真是辛苦了。”
陆序之垂首,道:“为大乾效力,乃是臣分内之事,何谈辛苦。”
皇帝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你这孩子,自小就聪慧过人,朕一直都看在眼里,此次与南燕周旋,促成联盟,你功不可没。只是……”
皇帝话锋一转,语气中隐隐透着一丝威严与审视。
陆序之心中一紧,却依旧保持镇定,“陛下但说无妨,臣若有不当之处,还望陛下明示。”
皇帝缓缓站起身来,走下龙椅,在陆序之面前踱步,“为何擅自许下通商与军事互助盟约之事,不事先与朕商议?”
陆序之深吸一口气,神色依旧恭敬沉稳,缓缓说道:“陛下,当时情形十万火急,北戎大军压境,南燕态度摇摆不定,若要等与陛下商议后再做决定,恐贻误战机,错失结盟的最佳时机。”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坦然与皇帝对视,“南燕皇虽忌惮北戎坐大,但又对出兵损耗自身实力心存顾虑,一味观望。臣思索之下,唯有抛出通商与军事互助盟约的条件,才能让其下定决心站在大乾这边。”
“如若不然,一旦让北戎得了先机,大乾将腹背受敌。”
“通商可让南燕看到眼前之利,而军事互助盟约则解其日后之忧,如此双管齐下,南燕方才愿意与我大乾携手共抗北戎。”
陆序之语气诚恳,条理清晰地解释着。
皇帝微微皱眉,神色稍缓,却仍带着几分严肃,“你虽出发点是好,但此举终究是越过了君臣之礼。朝堂之上,规矩森严,若人人都如你这般擅自做主,那朕的旨意,朝廷的纲纪,又置于何地?”
陆序之赶忙再次跪地,语气坚定道:“朝廷纲纪不可废,臣此举逾越,若陛下要降罪,臣绝无二话,甘愿领罚。”
皇帝看着跪地的陆序之,沉默良久,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最终,皇帝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将陆序之扶起,“跟你母妃一样的倔脾气。”
“起来吧,朕又怎会不知你对大乾的忠心,只是往后行事,切不可再如此莽撞。”
陆序之神色有一瞬间的怔愣,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
皇帝微微点头,重新回到龙椅坐下,神色恢复了往日的威严,“这联盟之事虽已定下,但后续还有诸多事宜需要妥善安排。你既已参与其中,便继续负责跟进,与南燕方面保持密切沟通,确保联盟顺利推进。”
“至于暗中与南燕皇室勾结之人,揪出来,杀无赦。”
皇帝目光如炬,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陆序之拱手应道:“陛下放心,臣定当全力以赴。”
皇帝思索片刻,道:“朕会让暗卫营听从你的调遣,协助你调查此事。”
“臣遵旨。”陆序之领命。
皇帝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期许,“老三,大乾如今内忧外患,正是用人之际,朕希望你能不负朕的期望,为大乾的安定繁荣,再立大功。”
陆序之挺直脊背,“陛下放心,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可知定远侯一事?”
皇帝目光微微闪烁,似在斟酌言辞,终究还是问道。
“微臣略有耳闻。”陆序之心中一凛,回答道。
皇帝微微颔首,目光紧盯着陆序之,又缓缓开口:“那你可见过沈奕泽那儿子沈文宣?”
陆序之瞬间明白了皇帝话中的深意,双手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陆序之努力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微臣从前见过那孩子一面。”
皇帝微微眯起双眼,目光中透着探究:“你觉得他怎么样?”
陆序之心中憋着一口气,强忍着情绪,抬头问道:“陛下为何突然这么问?”
皇帝微微皱眉,目光从陆序之身上移开,似是望向远处,缓缓说道:“你至今还未成婚,身边也无子嗣。这沈文宣虽说年纪尚小,可看着倒也机灵,不如收了他为义子如何?”
陆序之听闻此言,犹如被一块巨石堵住胸口,将他面具下紧绷的下颌投出阴影,“陛下之意,是要将沈文宣……过继于臣?”
皇帝抬手摩挲着龙椅扶手上的螭纹,“老定远侯为朝堂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定远侯府没落,总不能放任他唯一的孙子不管。”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陆序之,“你不愿娶妻,朕赐你个义子,也算是一桩美事。”
“陛下不可。”
陆序之俯身行礼时,额角青筋突突跳动,“臣生性疏懒,恐难担教养之责。”
话音未落,皇帝已重重拍在龙椅扶手上,震得案头玉镇纸都发出轻响。
“老三,你莫要不识抬举!”
皇帝面色阴沉,“沈文宣既是定远侯遗孤,你若收他为义子,既能彰显皇恩浩荡,又能借此安抚定远侯旧部,何乐而不为?”
他眯起眼睛,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还是说,你有什么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