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娘心疼地将裴宛白轻轻搂入怀中,像小时候那般拍着她的背,“孩子,别难过,有娘在呢。天大的事,咱们一起扛。”
裴宛白在林婉娘怀中,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放声大哭起来。
两辈子所遭受的委屈、愤怒与痛苦,都随着这哭声宣泄而出。
林婉娘默默陪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衫,只是不断轻声安慰着。
良久,裴宛白哭声渐止,她抬起头,看着林婉娘满是心疼的面容,心中一阵愧疚,“娘,让您担心了。”
林婉娘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傻孩子,娘不担心你担心谁。你呀,以后可别再这么逞强了,有什么事都跟娘说。”
裴宛白点点头,目光落在一旁熟睡的小遇儿身上,眼神柔和下来,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
“娘,小遇儿……”
裴宛白轻声说道。
林婉娘看着小遇儿,微微叹了口气,“这孩子,得知你叫不醒,急得不行,一路哭着去找人。你昏睡这些时日,他就一直守在你床边,不肯离开半步。”
裴宛白听着,心中满是感动与自责,“是我这个娘亲不称职,让他小小年纪就跟着我担惊受怕。”
林婉娘握住裴宛白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大夫说你忧思过重,发生什么事情了?”
裴宛白深吸一口气,“没什么,只是最近太累了。”
林婉娘看着裴宛白,拍拍她的手,“好,娘相信你。不管怎么样,娘都会一直支持你。”
这时,小遇儿似乎感觉到了动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裴宛白醒了,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绽放出惊喜的光芒。
“娘亲,你终于醒啦!”
说着,便扑进裴宛白的怀里。
裴宛白紧紧抱住小遇儿,“娘亲没事了。”
小遇儿抬起头,小手轻轻摸着裴宛白的脸,眼睛里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娘亲,你睡了好久,小遇儿好害怕,以为你不要小遇儿了。”
裴宛白听着孩子稚嫩又带着恐惧的话语,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眼眶再次泛红。
她抱紧小遇儿,轻声哄道:“傻孩子,娘亲怎么会不要你呢,娘亲只是太累了,想多睡一会儿。现在娘亲醒了,会一直陪着小遇儿的。”
林婉娘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欣慰与心疼。
她起身倒了一杯温水,递给裴宛白,“喝点水吧,睡了这么久,嗓子肯定干了。”
裴宛白接过水杯,轻抿了几口,温水顺着喉咙流下,滋润了她干涩的身体,也稍稍缓解了她内心的疲惫。
小遇儿从裴宛白怀里抬起头,一脸认真地说:“娘亲,以后小遇儿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你生病了。”
裴宛白看着孩子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笑着点头,“好,小遇儿真是长大了,都知道保护娘亲了。”
林婉娘看着这对母子,忍不住提醒道:“宛儿,大夫说你得好好调养身体,这段时间就安心歇着,别想太多事。”
裴宛白微微点头,“娘,我知道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裴宛白按照大夫的嘱咐,安心调养身体。
几日后,相府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小厮匆忙来报,说成王妃突然上门求见。
裴元起正想着毫不犹豫地拒绝,小厮却面露难色,又道:“老爷,成王妃随行好几辆马车,那阵仗弄得颇大,若是将其拒之门外……”
林婉娘略作思忖,终究还是让人将成王妃请了进来。
成王妃一踏入相府大门,面上便堆起了几分虚浮的笑意,口中假意寒暄着:“裴夫人,许久不见。”
身后的陆明朗跟着行礼,“裴大人好。”
裴元起满心厌烦,连正眼都不愿多瞧他们一下,只是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林婉娘虽心中不喜,却依旧维持着世家大族当家主母的礼数,随便客气了几句。
片刻后,成王府众人这才道明来意。
成王妃目光盈盈,先是瞥了一眼陆明朗,而后看向裴元起与林婉娘,笑语嫣然道:“今日冒昧前来,实则是有一事相求。我家明朗啊,对贵府宛白姑娘一往情深,茶不思饭不想的。”
“这不,我便厚着脸皮来,想替明朗求娶宛白姑娘,盼着两家能结秦晋之好。”
裴元起一听,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成王妃,这婚事实在不妥,小女如今无意婚嫁。”
成王妃却并未被裴元起的态度吓退,反而轻摇手中团扇,不紧不慢地说道:“裴相,过去之事,明朗已然悔悟。如今他对宛白姑娘是真心实意。”
“您瞧,为表诚意,老身此次带来了丰厚的聘礼,就停在府外那几辆马车上,这足以证明我们是真心求娶。”
林婉娘亦开口道:“成王妃,婚姻大事,需得慎重。宛儿刚刚经历诸多波折,身体与心境都尚需调养。此时谈婚论娶,实在不合时宜。”
陆明朗终于忍不住,向前一步,恳切说道:“伯父,伯母,我知道从前是我做得不对,让宛白受了委屈,但自那之后,我日夜反思,已然改过自新,我对宛白的心意天地可鉴,还望二位能成全。”
裴元起冷哼一声,正要再次拒绝,却听得内室传来一阵脚步声,裴宛白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
她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陆明朗身上,眼中毫无波澜,平静说道:“我是绝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宛白,你还在介意之前的事……”
裴宛白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世子该称呼皇帝为裴小姐或裴姑娘。”
“你说的不错,我确实还在介意之前的事,也请世子有点自知之明。”
说罢,微微欠身,转身便要回房。
成王妃见状,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却又很快恢复如常,忙道:“宛白姑娘,你再好好想想,这姑娘家无非就是要找个好男人,这定远侯人不行,不代表我家明朗不行,你若是错过了就可惜了。”
裴宛白脚步未停,只留下清冷的声音在厅中回荡:“王妃是非要我将话说个明白吗?我已经给成王府留脸面了。”
成王妃与陆明朗看着裴宛白决然离去的背影,脸色难看。
一时之间,相府大厅内气氛尴尬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