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紧张而凝重的气氛中悄然流逝,约莫一小时后,美国医生达保罗带着一脸急切的神色匆匆赶至现场。他面容冷峻,眼神专注且专业,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他轻柔而仔细地清洗着李准伤口上的凝血,动作虽轻,却透露出不容小觑的娴熟与沉稳。随着污血被逐渐洗净,那些狰狞可怖的伤口愈发显露无遗,达保罗医生的眉头也随之紧锁,神色愈发凝重,仿佛正面对着一场严峻的挑战。
接着,他熟练地拿起注射器,手法精准地为李准注射了全身麻醉剂。随着药液缓缓流入李准的身体,他的眼神逐渐迷离,意识逐渐模糊,最终完全陷入昏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沉入了黑暗的深渊。
在整个过程中,达保罗医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与懈怠。他立刻开始仔细检查李准的伤势,目光如炬,逐一审视着每一处伤口。他发现李准的右手前部有两处触目惊心的皮肉创伤,伤口翻卷,鲜血如细流般不断渗出,染红了周围的衣物。而腰部的伤势更是惨不忍睹,被炸弹的猛烈冲击力穿透了一个触目惊心的洞,创口长约二英寸,宽约一英寸,位置极为危险,位于腰骨偏左一寸半、下肋骨之下二寸之处。此时,李准已失血过多,地上的暗红色血迹便是最有力的明证,但伤口仍在不断地渗血,情况危急至极。
达保罗医生深知,此时必须迅速止血止痛,以防止伤势进一步恶化,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他果断决定先使用镇痛药物来缓解李准的疼痛,随后更加专注而细致地检查创口。他发现创痕向上斜入,炸弹的冲击力不仅穿透了肌肉,还击碎了肋骨,断裂的肋骨残片在伤口内显得格外醒目,触目惊心。更令人担忧的是,肾部附近似乎有异物存在,这无疑增加了救治的难度与风险。
达保罗医生的心跳不禁加速,他深知若不及时处理这个异物,后果将不堪设想。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艰难而细致地探查伤口。经过一番努力,他终于判断出了异物的位置,并决定从创口向上割裂一寸半以取出异物。他小心翼翼地操作着,终于将那块参差不齐的铁片成功取出。铁片长约几英寸,宽一寸又四分之三,厚一寸四分之一,显然是炸弹的碎片。达保罗医生看着手中的铁片,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暗自庆幸:若此物再深入少许,李准的肾血管必将被击破,以他当时的失血状况,恐怕根本无法坚持到止血救治之时。
然而,尽管成功取出了异物,但达保罗医生的忧虑并未因此消除。他担心铁片上可能带有微生物,一旦进入李准体内,微生物将在体内迅速蔓延,届时李准的生命将危在旦夕。想到这里,他额头上不禁渗出细密的汗珠,双手也微微颤抖起来。但凭借高超的医术和顽强的毅力,他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小心翼翼地拨开伤口,用强烈的消毒药水洗净创口四周及皮肤,尽量将感染的风险降到最低。
尽管达保罗医生竭尽所能地救治李准,但治疗效果却仍不尽如人意。这让他在焦急与担忧中更加沉重地叹息着。
几个小时在焦急的等待中悄然过去,李准终于在昏迷中苏醒过来。他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全身疼痛如潮水般袭来,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他的神经,让他感到意识模糊而混乱。李准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望着周围陌生而冷漠的一切,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绝望与无助。他以为自己再也起不来了,甚至可能即将面临死亡的威胁。
在这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李准强忍着剧痛,努力张开干裂的嘴唇,想要交代一些后事。然而,他那微弱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着,仿佛是对这个世界的最后告别。美国医生达保罗见状连忙警告他不要说话,以免加重伤势。
李准无奈,只得将贡川纸用图钉钉在图板上,悬挂在自己身上,用笔艰难地书写下自己的遗愿:一、此事前车衣店并不知情,不要牵连怪罪他们;其他店铺也无关紧要,不必追究;二、藏身的药店老板对自己有恩,要多加赏赐以表感激;三、死亡的士兵要厚葬并妥善安置家属抚恤金要加倍支付;受伤的士兵要好好治疗并送给他们安家费用以确保他们日后的生活无忧;四、抓获的匪徒要加强审讯问清他们的来历和背景以及人数等信息;当场死亡的要确认是否有误杀的情况发生。
他一口气写了四张纸才终于停下笔来。然而医生却说他太劳乏了不准再写。
自手术后李准便陷入了异常的痛苦之中体气衰萎连夜非服安眠药不能入眠。因他右手浮肿牵及全身发热故此十日间必须依靠药物来缓解症状以免生出其他病症。腰部的伤口洞穿至四寸余且位于危险位置失血过多让他的身体变得十分虚弱。
尽管治疗效果日渐显现,伤口也在逐渐平复,但李准的身体状况却仍然异常羸弱。他时常感到泄泻、眼花、耳热等诸多不适之症又常常失眠需要依靠安眠之剂才能勉强入睡。
看着李准如此痛苦的模样达保罗医生一脸严肃地向他建议道:“若您希望身体能够完全康复,寻找一处宁静清幽之地安心静养至关重要。您可以考虑远赴海外置身于异国他乡的清新环境中,让大洋彼岸的空气洗涤您的身心;或者迁往中国北方感受北方的雄浑与干爽在迥异的气候中调养您的身体。这两者都是目前调养的关键所在其效果甚至可能比单纯服药更为显着。”
李准听闻医生的建议,心中虽有诸多顾虑与不舍,但看到医生那自信而专业的神情,以及对美国先进医疗技术的敬畏与信赖,他最终决定:今后一定要听从医生的治疗方案,离开广东。
现在李准重伤卧床不起,张总督会放过他吗?革命党会停止对他的追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