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明追出一段距离,却丝毫不见疲惫。
大成的少伤金剑,宛若一把成型的宝剑一样,使动起来耗费的法力极小,只要他稍微控制一下劈斩节奏,消耗与恢复就能达到一个平衡。
钟明隐隐有所明悟。
大师伯的雷法修到高深处,说不定也有此变化,所以才显得法力无穷无尽的样子。
这让他想起了某桌游。
摸一打一能有什么出息?厉害点的都是打一张牌的同时,再摸一张。
更厉害的是打一张摸两三张,甚至四五张。
越打牌越多,这才是神将。
钟明不由想起《少伤剑经》上写的练到高深处的表现:周流洄转,蒸雨化泽,云水金坷,土渊玄壑。
这是不是表示斩出一剑的同时,又会生成一剑?或者生成更多?
这也太bUG了。
果然是一通百通。
钟明略微振奋,觉得前途远大。
见僵尸因畏惧阳光,不住的逃窜,一时间信心膨胀,心念一动,眉心剑丸跃动,一道剑虹向僵尸挥斩而去。
铜甲尸感觉到似有能威胁到自己的森森杀气,当即怒吼一声,伸手托住一坨掉下来的巨大树冠,尸气奔涌,裹住树冠,然后回身一抡,如裂帛一样将这道剑光撕开。
这道剑气被消去的同时,铜甲尸直觉机会来了,想也不想就要向钟明冲去。
钟明“咦?”了一声,会使用工具,这僵尸前途无量啊。
见僵尸运势冲上来,他从容不迫的将顶上两个树冠斩下,脚下轻巧变换方位,置身于阳光之下。
僵尸陡然止步,望向钟明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恨。
钟明哂笑一声,刚准备再出一剑,想试试自己的剑气能否斩破这僵尸的躯壳。
余光却瞥见石少坚冲了过来,“阿明,看我的!”
石少坚不想被钟明强压一头,大喝一声:“看我太乙应化神雷!”
一声之后,当即念咒掐诀,举掌欲劈。
只是他一时心急,没注意自己站在了阴影处。
僵尸目光一落,纵身飞跃而上。
钟明脸色一变,“小心!”
太子就算再菜,如果在项目中受挫,那也绝不是太子的错,而是项目负责人欠考虑!
他当即把剑光一摆,拦向僵尸。
后面跟来的九叔也眉头一皱,手一翻,金钱剑化光一道,迅疾飞出。
僵尸速度极快,说话间已经接近石少坚,后者被突然放大的丑恶僵尸样子吓到,法术被吓得缩了回去,泥丸宫的性光顿时受了反噬,染上斑斑点点的晦涩。
他正惊惶无措,一前一后,两道剑光飞斩而下,“锵锵”一声,分别贯入它的双眼。
僵尸嘶吼一声,当即摔落在地,下一刻却又弹起,还未动作,钟明就与九叔隔空对望一眼,两道剑光凌空一绕,合力劈斩而下。
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传出,僵尸脖子上曝出团团白烟,等到白烟散去,众人望去,只见僵尸的脖子已经只剩点点皮肉相连了。
石少坚这才回过神来,恼羞成怒之下,一脚踹在僵尸胸口,却被反震得摔倒在地。
饶是如此,僵尸也不曾死去,双臂高举,就向倒地的石少坚追去。
钟明看的暗暗乍舌。
这僵尸是真的硬!
自己与九叔合力,竟然都没有斩下它的头。
石少坚就地一个翻滚躲开,哪料僵尸又追上来。
九叔一声喝:“暂时停止呼吸!”
石少坚当即照做,铜甲尸双目被刺瞎,即使成精了也没办法,目标一转,向钟明冲去。
僵尸速度极快,钟明的剑光犹然在外,来不及回护,便跺地掐诀,劈掌一雷,正中僵尸脖子连接处,滋啦一声,那最后一点皮肉也被撕开,头颅被惯性甩在身后,但那无头躯体却依然直挺挺冲近。
这不死?
钟明倒吸一口凉气,急提一口澜云清气,一记舍身飞踢,却如同踢到疾驰而来的火车头上,恐怖的反作用力直接将他震飞。
还好钟明有秘术在身,虽然飞去半空,却如同悬羽飞鹤一般,在空中飘荡,稳住身形往下一看。
僵尸因为失去了五感,正无头苍蝇一般乱撞。
钟明深吸一口气,调动剑光飞来,脚尖在剑光上一点,便好似御剑飞行一样,在空中转折飞渡,最终落在了九叔身边。
阿方都看呆了,“哇,师兄,你真会飞啊?”
钟明转头:“真?”
阿方解释道:“百姓都传言你是飞天大帅,驭风总督,我还以为是谣言呢。”
九叔出声道:“秋生阿方,去把僵尸绑了,那荔枝柴烧了。”
阿方一呆,“啊,我?”
秋生拿着墨斗绳下车,一拽阿方,“怕什么,它又没头。”
“噢噢。”
阿方应了一声,两人当即上前。
钟明看着他们绑住僵尸,对九叔道:“师伯,这僵尸生命力好强啊。”
九叔哼了一声:“它早就死了。”
这时,秋生阿方已经绑好了僵尸,石少坚也回过神来,帮忙从三轮车上抱荔枝柴。
九叔手一翻,符纸上亮起火光,信手一甩,将僵尸点燃。
钟明走到僵尸头旁边,见它的嘴巴还在一开一合,表情好像极其痛苦,看样子感觉得到自己身体正在被烧。
这东西也太邪门了。
明明身体没了连接,为什么还能感觉到?
难道是量子纠缠?
在玄幻世界思考科学好像很蠢的样子。
但这个世界明明是科学与玄学并存的,未来的发展方向必然是两者高度统一。
钟明隐约有种感觉,只有搞出“玄科”的大统一理论,才能真正造福世人,否则只能是一方彻底没落,另一方大放异彩。
因此,他时常会思考,尝试从科学角度解释玄学,从玄学角度认识科学。
只有双方互证,才是真正正确的理论。
只有这样,钟明才能在唯物主义论调上增删修改,创造出新的普世价值观——大统一玄科理论。
想了一会,想不明白,钟明一脚把僵尸头踢进了火堆。
……
地府工作人员最近有点烦。
南区死人太多了。
老死的倒没什么,关键都是是被人枪毙的,是横死。
这也就算了,枪毙他们的人还是个道士。
通常来说,人不管怎么死,那都是命数。
可道士杀的不一样,因为道士又被称为“法官”,他们杀的人,就代表那些人有罪——如果没罪,道士为什么杀你?
阴律司的工作除了正常判罚之外,还需要寻找罪名,让那些死鬼明白自己为啥遭此大难。
可这一下涌来一大批鬼,阴律司的人把他们的履历和律法翻遍了,都找不出什么说得过去的罪名。
但工作就是工作,阴律司还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这就让很多工作人员产生了怨恨,一气之下,就写了一道折子,告给了崔府君。
“您看看这活儿,我们怎么干?”
“是不是道士乱杀人啊?”
崔府君不置可否,“这些人是谁所杀?”
旁边秘书道:“南区新晋教主,茅山弟子钟藏锋。”
“是何理由?”
“贩卖大烟。”
“这不是罪么?”崔府君望下。
愤愤不平的地府打工鬼道:“府君明察,买卖大烟,抽大烟者有四千余万人,莫非都要治罪乎?”
崔府君不予置评,转头看向秘书:“明镜,你如何看?”
明镜道人乃是元朝时判官庙中庙祝,因维护判官庙,被元兵当街打死,崔府君怜惜,便收归左右,处理杂事。
此刻听了,知道这事不好发表意见,他经历的多,自然知道,世事最怕反复,今天是对,兴许明天就是错,今天是错,兴许明天就是对。
当事人只要还活着,就无法盖棺定论,甚至死了,很多时候也很难评价。
只有多经历几个朝代,才有可能客观评价。
因此,明镜道人一拱手:“下官以为,当延缓此事审查,深入了解之后,再做决定。”
一个字:拖。
崔府君微微颔首:“那便由你来处理此事。”
明镜道人心下愕然,面上却恭敬拱手:“是。”
崔府君又补一句:“一月之内,当有个结果。”
明镜道人微微一想也就明白,申案断案,本就是崔府君职责,其他事尚还拖得,此事如何拖?
“下官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