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那娃错愕不已,捂住喷血的小腹,指着徐寿涛破口大骂:“你这小人不得好死……”
却说徐寿涛不仅不怒,拿着流血的佩剑,用大鼻子嗅了嗅,突然仰天大笑道:“敢在朝廷命官面前放肆,今后谁劝降谁死。”
在场的人都大眼瞪小眼,傻傻地看着徐寿涛拿着带血的剑锋,对那娃步步紧逼,咬牙切齿道:“只要你当众叫我一声徐王,便可饶你不死。”
那娃宁死不屈,昂起头冷笑道:“你都死到临头了,还笑得出来?呸!”
站在旁边的张涛眼疾手快,从旁边的护手手中要过一杆长枪,直刺徐寿涛脖颈,大喝一声:“兄弟们反了反了,我们本是红巾军,如今红巾军不杀红巾军,只杀叛贼。”
恰在此时,张浪的部队杀进来,很快控制了局面。
张涛让人割了徐寿涛首级,挂在腰杆上,背起那娃朝小鱼洞城里跑,他只想早点救活那娃。
一场决战就这样草草结束,徐志城心头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
最令他感到悲伤的是,那娃却死了,死的时候对徐志城说:“军师啊军师,我死后你不要再打到草原外,基辅大公国我是回不去的,让将士们休养生息吧,你经常叫的娃子去也。”
那娃死后,军师徐志城悲伤了一段日子后,他一向贪色成性,其后只跟姚彤在一起,再也没有跟其她妻妾睡觉,就让她们留在了桃花湖。
朱煮跟徐志城率大军接收张涛起义将士,当即杀猪宰牛,大宴群雄,大喝三天庆功酒,对张涛的起义军士,大加赏赐,唯独不封赏张涛,张涛淡定离去。
徐志城道:“兵不血刃,免遭一场残酷的杀戮,张涛功不可没……”
话未落音,朱煮铁青着脸,一声大喝:“给我把张涛拿下,推出去斩首示众!”
张涛一脸正气凛然,哈哈大笑道:“人人都说朱大将军厚道,今日所见,也不过枭雄耳!”
朱主大怒,叫人推过五花大绑的张涛,喝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吗?”
张涛针锋相对:“过河拆桥,要杀要剐轻便,来吧,别啰嗦。”
朱煮冷笑道:“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跪下说话,何为英雄,何为枭雄?”
张涛冷笑道:“我可跪天跪地,跪父母,不可跪你!杀人不过头点地,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朱煮道:“你真的不怕死?”
张涛依然昂头,哈哈大笑道:“大丈夫为国为民,视死如归!”
朱煮道:“按你的功劳,给你封侯封王也不为过。但是,你弑主就该死。”
张涛目空一切,慷慨陈词:“我以下犯上,罪该万死,不求苟活,只求你们善待我的几十万多起义将士!我为何要杀徐寿涛?是他先以下犯上,杀害他的主子吕良,你们知道吗?吕良是我亲舅舅,我委曲求全留下,就是为了杀他,今天杀他,既是报仇,也是为了几十万将士身家性命解忧,更是为了这个残缺的国家。我曾经多次劝他议和,他说,再劝者,诛之。”
听得朱煮一愣一愣的,尴尬之情溢于言表。
恰这时候姚彤冲进来,横在张涛面前,对朱煮大喝道:“要杀就把我也杀了吧,我派人多次跟张涛将军沟通,让他做我们的内应。”
张涛突然朝西方跪下,泪水长长滴下:“舅舅啊舅舅,你从小把我养大,教我做人做事,我为你报仇了,国家也许有救了!”
冷眼旁观的军师徐志城开口了:“我跟张涛一直在策划瓦解徐寿涛,其实张涛将军早就是我们朱家军了。只是大将军有所不知,从决战七里沟再到平江县让徐寿涛逍遥度假,都是张涛一手策划,故意让徐寿涛延误战机,他们夜盗我军粮,我总不能让数十万大军白白饿死吧?他半夜悄悄放出那娃,真是一员有勇有谋的良将啊!”
谋士吴扬听得一脸懵逼,感慨不已:“原来所有的巧合都是你们的精心安排,连我都被你们骗过了。佩服佩服!”
朱煮感动得泪水飞扬,走上前,亲自为张涛松绑,扶起他:“将军受惊了,快快请起!有您这样爱憎分明的忠诚将才,我大汉民族何愁不强盛?何愁赶不走蒙古人?”
张涛甩开朱煮,一路飞奔而去。徐志城追上,一把抓住他:“将军休怪我家主公,他爱你忠勇,你不可如此无礼的!”
张涛道:“我本为罪人,无脸见人的。”
对张涛的愤然离去,朱煮没有怪罪他,觉得自己太过分,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杀他,对自己的鲁莽,他深感后悔不已。徐志城劝道:“主公不要责怪自己,待他痛苦几日就对了。”
那张涛也是够烈性的,踏上江边一小木舟上,倒头就睡,谁也叫不醒他。一睡就是一天两夜,一群老部下围着张涛垂泪惋惜。
令张涛吃惊的是,朱煮竟然脱光上衣,背着几根细细木棍,当着几十万将士之面,踏上小舟,重重跪在张涛面前,小舟一阵悠悠地摇晃。朱煮把木棍取下,放张涛手上,恳求道:“将军,不是我朱煮需要你,而是国家需要你,徐志城什么都告诉我了,说你不但文韬武略,还精通水利。朱煮恳请你出山帮助农民兄弟,让国家早日统一,人民过上富裕生活!”
张涛泪水溢出眼角,翻身坐起来,把那些棍棒抛进江水里,扶朱煮坐下,一脸诚恳:“主公,虽然张涛不才,但在下一定尽力。”
当即,朱煮牵手张涛走回议事大厅,徐志城傍左,张涛傍右。吩咐大摆筵席,所有军士放开肚皮吃喝继续大吃大喝。并下令,长江里的残尸败船,务必打捞上岸,还大江一片清净。
不久,徐寿涛之子徐昇在九江投降吴铭,自此,南方基本平定。
随后,朱煮拜张涛为都水营田使,在各地兴筑堤防,兴修水利,预防旱涝,经营农田。由徐志城落实“农时则耕,闲则练兵”。徐志城设管理民兵万户府,仿古代寓兵于农之意,选拔强壮农民,使其“农时则耕,闲则练兵”,还屡次蠲免田赋。他还接受了朱升的“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建议。
近十年的扩张壮大,一路南征北战,朱煮兵精将广,大半个中国均落入其手,不久,朱煮自称吴王。
经过多年苦战,元朝崩溃,天下归一,朱煮计划在金陵称帝。在未称帝之前,他想秘密回一趟蜈蚣寺。
正值春暖花开时节,两个中年男子到访已是残垣断壁的蜈蚣寺,杂草丛生的寺庙里,娃娃菩萨被砸毁成碎石,遍布苍苔,泉水消失。幸好,娃娃菩萨座基下伪装的石板尚在。他们搬开一块薄薄石板,看见一个活动石门。
胖男子随后手持宝剑守在寺庙山门外,瘦男子推开石门,里面仅有一块红木匣子,这个沉重的红木匣子怎么也打不开。
他拿出师父的最后一个锦囊,拆开一看,突然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将那红木匣子高高举起,重重砸在地上,原来不是匣子,而是粘合在一起的两块木砖,砸开后,出现四行正楷小字:
焰焰烈火九州焚,
神州焕然乾坤定。
元宵夜黑一盏灯,
大彻大悟万里明。
瘦男子反复叨念:“可元,悟焕,悟焰。一盏灯,大悟——啊,一盏灯,指明道路,万里明……·”
这时,一道斜阳照在破庙子里,红木上的楷体字熠熠生辉。
胖男子见瘦男子沉思半晌,就轻声道:“吴王,天色已晚,请回吧。”
那吴王没有作声,捡起地上两块红木,突然下跪,泪如泉涌:“师父啊师父,真乃神人也!谢谢你的良苦用心,如今天下属于我们大汉民族了,请您老人家受徒儿一拜!”
俩男人跪在破庙子里,不停地磕头作揖。
然后对拜:“师兄,感恩一路有你倾力相助,如果你愿意,就做个开国大帝吧,我隐退。”
“吴王啊吴王,既然师父看好你,咱们就按照师父的旨意做吧,直到平定天下。我还是你的臣子。”
在登基前,朱煮改名朱元璋,其后在金陵称帝。
而他的师兄徐志城本应该拜为丞相,不承想到,他却悄然离去,隐姓埋名于深山中。
朱元璋立媚儿为皇后,其她女人皆为妃子。
令人不解的是,陶冶同样不辞而别,究竟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传说,朱元璋虽一辈子贪色,后宫三千佳丽,他却独宠马皇后媚儿。
不久,一道圣旨颁布:凡为女子裹小脚者,重罪!自此,天下大脚姑娘扬眉吐气。
皇上暗忖:我不知道娃娃菩萨下的活动门,师兄知道,师兄告诉我后却消失了,难道,这也是师父所安排?难怪那天我们走了很远,他又跑回去砸毁了那娃娃菩萨,实则是为了保护这块木砖?
不久,皇帝降旨:修复蜈蚣寺。当地官员大兴土木,建了三个大雄宝殿,更名“报国寺”。寺庙里的菩萨正是高僧可元,旁边塑有一尊神龟,鼎盛时,报国寺僧人达八百之众。
皇上在无聊时,会喝退太监及宫女,独自把玩师父留给他两块木砖,带暗香的木砖沉沉的,应该是一种名贵树木。他悄悄差人打探师兄的下落,各路人马皆空手而归。
他在寻找答案,他相信师父肯定会给他暗示的,只是他还没有发现。尽管从登基到现在,他杀了很多骄横跋扈的开国元勋,但他一直认为自己亏欠了师兄徐志城,他多想当面跟他痛饮一宿,痛哭一场。像当年一样彼此骂娘,又彼此爱护。
他打了个盹儿,梦见师兄冲他傻笑,他给他一个响亮的巴掌:“你让我找得好苦……”
徐志城冷冷地看着他:“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突然一声啪啦声响,手中木砖掉地上,再拾起来,却摔成了八块。再一细看,他惊呆了,每块木砖都有一行字,拼起来细品,竟然是一首诗歌。
耕读人如玉
夜观星月日看山,
雾走万树雨落田。
最是安好耕读客,
空待红尘无悲欢。
其实,在他称帝前,他们曾经痛饮了一宿,徐志城说:“皇上,今后无论大小事,都是你自己拿捏,我将百事不问。”
朱元璋有些不高兴:“这丞相大位非你莫属,我将择日设天坛祭拜师父,再隆重拜相,立下规矩——朱家天子徐家相,四海平定俩和尚。鸳鸯宝剑留后世,此刀用作护良将。”
说罢,将师父留给他们的鸳鸯剑双手递给徐志城:“待我们百年后,你的长子代代丞相,无论谁当皇帝,不许欺负徐家后代,此剑上打昏君下斩贪官。”
徐志城双手接过宝剑,等朱元璋离开后,悄悄来到长江边,抽出带有冷风寒光的鸳鸯剑来,随手一抛,那一对宝剑如同两只飞鸟,一咕嘟掉入江底,溅起一团浪花。
于是,皇上招来大学士吴沉,吴沉一看,突然哈哈大笑:“他在高山之巅,那里风景独好,已经隐姓埋名了。”
皇上问道:“可否找到?”
吴沉进谏:“应该可以,但最好别强求。”
自从师兄别后,皇上再没考虑丞相一职,他认为如此要职非徐志城莫属,其他人毛病太多,宁肯废掉也不滥用一人。
皇上当即御笔挥舞,把“耕读人如玉”改为“耕读人家”,将诗歌抄写下来,令人刻在金铂上。然后差吴沉带上一位武林高手,便装出发,一人一骑,找到徐志城后不许惊扰,不许对外人说起。
却说吴沉在一大山竹林深处,终于看见徐志城在躬耕田野,一排茅庐前遍种奇花异草,溪水绕舍静静流淌。他的几房妻妾,各自带着孩子认字。
不远处有个尼姑庵,一中年尼姑时不时站在山门外打望。
俩人拜见徐志城后,徐志城也不否认自己的身份,当即吩咐妻妾宰鸡沽酒,三人对饮竹丛。酒至半酣,徐志城上茅房去了,吴沉醉眼迷离,小声跟随从说:“你我都不要回去了,再回去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未落,突然轰隆隆一声巨响,山上滚石砸下来,不偏不斜,正好将俩人活埋。
徐志城愣愣片刻,仰天一声叹息,将皇上赐予他的金铂随手扔进万丈深渊,喃喃自语:“真乃天意啊,如今我再不用搬家了。”
据说,在一个风雨交加夜晚,蜈蚣寺来了个路人借宿,天不亮就离开了。天明后,和尚们惊奇地发现,蜈蚣寺大殿的立柱上,多了一副对联:躬耕深山君莫问,最是精彩自由身。
(本书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