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让老娘过来做什么?”
温夫人见到魏冉可是一点没给好脸色,双手叉腰气势汹汹。
魏冉讪笑道:“婉姨,先别上火,找你来当然是有重要的事。”
温夫人桃花眸一瞪:“你说不上火就不上火?老娘就上火怎么了?”
“老娘天生丽质、姿容绝世,也没听你夸奖两句,那素未谋面的洛氏女,你倒夸的天花乱坠,老娘能不上火吗?”
她之所以大动肝火,就是因为拜读了那篇洛神赋。
当时羡慕嫉妒坏了,不仅把魏冉骂的狗血淋头,还摆烂了两天,生意都没做。
陆红鲤搀着温夫人,强忍着笑意:“夫人,气大伤身,可别气坏了身子。”
“殿下,您快给夫人也写一篇赞美文章,否则这事怕是过不去了。”
言罢便偏头一笑。
冬冬手里攥着一条鸡腿好奇围观,不明白这些大人为什么要生气。
魏冉尴尬一笑:“这文章灵感哪能说有就有?那篇洛神赋不过是灵光乍现罢了。”
“不夸老娘几句,还想让老娘原谅你?做梦。”
温夫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堪负重的椅子咯吱一声惨叫,小椅子都快容纳不下她。
“行行行,我夸,我夸。”
魏冉无奈,只好绞尽脑汁,随后念道:“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呃,不对。”
这是岳阳楼记。
“云消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呃,也不对。”
这是滕王阁序。
随着温夫人桃花眸越瞪越大,酥胸起伏,几欲爆发之际,魏冉终于一拍脑门。
“哈,有了。”
他上下打量温夫人,笑着开口道:“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遍看长安花,不似婉儿好。”
他删去了青楼那两句。
温夫人冷笑一声:“洛神赋通篇数百字,到了老娘这里,只有这三两句?”
“不够,再写。”
魏冉绞尽脑汁:“温家有女已长成,天生丽质难自弃,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温夫人气道:“老娘又不是宫里的妃子,什么六宫粉黛无颜色?”
“婉姨,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给其他女人写文章了。”
见魏冉吃瘪的样子,温夫人扑哧一声笑出来:“行了,逗你呢,姨虽然羡慕,但远不到大动肝火的程度,对你的火气早消了。”
“说吧,让我把红鲤一道带来,莫非有事?”
陆红鲤面露好奇之色。
魏冉望着陆红鲤道:“红鲤,我有些好奇,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陆红鲤有些黯然道:“我娘临终前提过几次,我爹叫陆沉渊,殿下为何有此一问?”
“没什么,你等一下,我去去就回。”
魏冉没有明说陆鸣渊的事,而是取来素描笔道:“站好,我给你画幅画,顺便找媒人给你说个好婆家。”
温夫人直接愣住。
陆红鲤有些脸色发白,颤声道:“殿下……不要奴婢了吗?”
冬冬被吓的鸡腿都丢了,惊慌失措道:“你是不是想把我和姐姐赶走?我以后少吃点多干活,你别赶我们走。”
温夫人斜了魏冉一眼,没好气道:“行了,她们本就胆小,你还吓她们,你什么德行老娘能不知道?到你手中的小美人,我才不信你会拱手送人,哼。”
早就看透魏冉的温夫人轻轻哼了一声。
魏冉揉了揉冬冬的脑袋:“冬冬别怕,我跟姐姐开玩笑的。”
冬冬这才破涕为笑道:“姐姐早就说过,就算要嫁人,也要嫁给哥哥。”
魏冉愕然。
陆红鲤原本发白的脸色瞬间一红,顿时慌乱无比:“冬冬别胡说,姐姐何时说过这种话?”
冬冬转了下狡黠的大眼睛,理直气壮道:“姐姐前不久做梦都还说了呢。”
“哈哈,是吗?这么说冬冬睡觉比姐姐还晚?”
“啊?”冬冬一下傻眼了。
污蔑陆红鲤的计谋不攻自破。
陆红鲤捏着她的脸皱了皱鼻子:“哼,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把你的脸揪下来。”
“呀呀呀,姐姐,疼,冬冬不敢了。”
“行了,站好。”
魏冉一声令下,陆红鲤笔直的站在原地,甚至有些不知所措,时儿面色一红略带羞涩。
她不明白魏冉为何要为她作画。
但知道这种行为很暧昧,很容易让人自作多情。
很快,一副肖像图便被画了出来。
魏冉在肖像背面写了几行小字,便走出门去。
温夫人和陆红鲤都倍感疑惑。
魏冉找了一名侍卫,把信封给他并交代道:“去户部尚书洛云昭的府邸,把这封信交给一个叫陆鸣渊的人。”
“是,殿下。”
侍卫飞快跑了出去。
从陆红鲤说出陆沉渊三个字的时候,魏冉就已经确定,陆鸣渊就是陆红鲤的父亲。
他以前的名字叫陆沉渊,应该是沉入深渊的寓意不好,再加上蒙遭大难妻离子散,所以才改了名字叫陆鸣渊。
鸣渊;寓意鸣出深渊。
等他回到西苑,温夫人好奇道:“你把红鲤的画像给谁了?该不会真要给她介绍婆家吧?”
“嘿嘿,差不多,就是给红鲤找了个家。”
陆红鲤闻言,脸色再次发白,紧咬着唇儿垂首不语,眼泪却如同珠串一般不停滑落。
“红鲤既已卖身,便是殿下的人,若殿下不要,红鲤愿跟随温夫人经营生意直到老去,可殿下不该将奴婢推给外人。”
魏冉神秘一笑:“放心,这个外人你应该会喜欢,等见了面,你就知道了。”
陆红鲤凄凄然道:“无论这个外人是谁,奴婢都不喜欢,但如果殿下要红鲤去见,那……那红鲤听从殿下安排。”
她目光绝望的低下头不再多言。
温夫人推了魏冉一下气呼呼道:“别卖关子了,有话就直说,看把小红鲤给吓的?”
“哈哈,婉姨,别问,等下你就知道了。”
“来来来,我先带你看样东西。”
魏冉拉着温夫人走进发明工作间。
映入眼帘的是一台织布机。
温夫人蹙眉道:“不就是一台织布机?有什么好看的?”
“咦,不对。”
她轻咦一声,一脸吃惊的走上去,一番检查后,震惊的看向魏冉。
“这台织布机与众不同,多了很多精妙绝伦的设计,你竟然连这东西都会做?”
“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
温夫人双手捧着魏冉的脑袋上下左右一阵翻看。
魏冉却往前一凑闭上双眼。
温夫人见状,气红了脸,一把将他脑袋推开面带嗔怒:“再敢胡闹,老娘把你嘴咬下来。”
魏冉讪讪一笑,拍了拍织布机解释道:“这是经过我改良的织布机,比传统织布机的速度快了十几倍,而且还不容易脱线,织出来的布更加细腻。”
“天呐,十几倍?”
温夫人惊呼一声,呼吸都变得急促。
但一旁的陆红鲤却嘤嘤啜泣出声。
温夫人忙柔声问道:“红鲤,你怎么了?为何哭泣?”
魏冉心想;莫不是玩笑开过了头,这丫头伤心了?
陆红鲤泪眼婆娑,神态凄迷哽咽道:“若是早几年有台这样的织布机,母亲也不会劳碌半生落下一身伤病,更不会……。”
温夫人心疼的把丫头抱进怀里安慰。
啜泣声中,魏冉也得知了事情真相。
陆红鲤的母亲带着她逃亡期间,为求生计,租赁布行的织机做工。
每日起早贪黑,交了织机的租金后,所剩不多的铜板,也仅仅只能勉强果腹。
长此已久劳累过度,落下一身伤病,前不久更是死于饥寒交迫。
这悲苦命运,令两人唏嘘感慨。
与此同时。
户部尚书府。
房屋底下方设有地龙,室内温暖如春。
陆鸣渊盘膝而坐,身前左右各有一个棋盘。
棋盘之后,有一名老者,一位中年儒士。
老者丢下手中黑子,发出一道由衷的感慨:“不愧是北燕国手,神之一手,国士无双啊。”
中年儒士淡淡一笑:“葛老,本官早就有言在先,纵然你棋艺冠绝长安,也非鸣渊之敌,他白子胜天,后手无敌,纵观天下棋者,无人望其项背。”
“别说同时手谈你我二人,纵是将长安棋道三甲全部找来,也无非是多摆一道棋盘而已。”
“哈哈。”葛老哈哈一笑:“老夫服了,心服口服。”
这时,一位小厮来到门外。
“尚书大人,外面来了位闵王府的侍卫,说是将这封信交给鸣渊先生。”
中年儒士微眯双眸:“闵王府的信?倒是稀罕,有事派人传言即可,何须费力手书?如此不是多此一举?”
“把信送进来吧。”
小厮躬身将信呈递给陆鸣渊。
陆鸣渊略微好奇的拆开信件,里面却只是一张画像。
他开始看到画像后,面露惊讶:“这画纤毫毕现,发丝都清晰无比,如此画工,堪称天人,只是为何要……。”
他话音未落,突然身体一震。
仔细端详画中之人的同时,持画的双手也开始剧烈颤抖。
“鸣渊,怎么了?”户部尚书洛云昭关心问道。
陆鸣渊手抖的不像话,把信件翻来覆去里里外外看了一遍,终于在背后看到一行小字。
待读完小字后,陆鸣渊猛然起身向外狂奔,甚至鞋都没穿。
这一幕将葛老和洛云昭惊的不行。
洛云昭赶紧招呼一声:“避尘,玉宓,快去跟着陆先生,可莫要让他做傻事。”
站在一侧观棋不语的洛避尘和洛玉宓兄妹两个,也急忙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