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交待的你、交待了什么?”中间的监察委员冷声问。
“戴处长办公室给我下达的任务命令!”江河答。
“打住!”左边那个监察委员拦住江河的话头,“我们现在问的是谁、是那个人给你交待了什么?”
“那没有,我接到的是总部行动队给我们云省站下达的命令:出关赴吉省执行刺杀叛徒佟国维!相关命令在云省站应该有存档,各位长官可以调查!”
“你确定没有某个人在某个不公开的场合和你说过什么?”
“有,戴处长亲自给我打过电话!”江河说的不经意,三个询问的主官却同时挺了下身子。
“电话里说的什么?”又是左边那位检察委员率先发问。
“戴处长说,黑省站站长工作不力,导致全站瘫痪,相关同志殉国,但其本人却背叛了党国,严重威胁沦陷区各站安全,要我不怕牺牲、不惜代价,务必完成任务!”
“就这些?”
“就这些啊!”
“没有什么……私人的事情向你请托?”左边那位监察委员明显失态了。
旁听的戴笠脸色铁青,手里的杯子攥得就差冒出火星子了。
“咳……”中间的监察委员咳嗽了下,左边那位如梦方醒,讪讪坐了下来。
听到这里,戴笠心里越来越有底气。
再看叶秀峰,脸上表情不再那么淡定了。
“现在,我们要打开你手上的箱子!”中间监察委员盯着江河说。
“我说过,我没有钥匙!”
“去请戴处长!”左边的那位监察委员又越俎代庖了。
戴笠、叶秀峰、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会首席委员林森、蒋董事长侍从室专员钱大钧一齐进来,要见证“奇迹发生的时刻”。
“周江河,我现在向你确认,你当着各位长官的面如实回答:我,戴雨农有没有对你私相授受、让你执行什么无关党国利益的命令?”
戴笠扫了一眼叶秀峰,转回目光盯着江河问。
“报告长官,云省站情报处少校副处长周江河复命,我已在新京陆军医院成功完成锄奸任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下车就被带到这里来了!刑具在身,请恕属下不能给长官敬礼!”
江河几句话让林森、钱大钧不禁都皱了下眉头。
是啊,以目前的情况,九死一生远赴数千里外成功执行任务的勇士回来了,不仅没有鲜花、掌声,还稀里糊涂被带到这里,岂不让人寒心!
就是他替戴笠带了什么,也是执行长官命令,说明不了他个人有什么问题啊。
“小同志,这不也是调查需要嘛,你还是要理解一下的。”叶秀峰假惺惺地安慰江河,“现在请你配合让我们把箱子打开检查一下。”
中间的监察委员向戴笠伸出手,从他手中接过两把钥匙,递给一个警察。
那名警察先把江河手上的铐子打开,取下了那只箱子。
“雨农兄,你看这……如果你有什么要说的,现在还不算晚,我和林委员、钱主任还是能在委员长那里帮你说说话的……”叶秀锋说的很假,与其说是关怀,不如说是“临终关怀”。
戴笠心里也没底。
党务调查科来势汹汹,肯定是做了不少工作,或者说手里有什么证据、把柄,才敢这么和自己撕破脸的,箱子打开,如果仅仅是有什么东西还好说,就怕那个徐根火先放进一封表功的信,到那个时候,自己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周江河,你实话实说,徐站长把箱子给你的时候,有没有说过让你代话或捎书信给我?”戴笠盯着江河问。
“说了!”江河话一出口,所有人都看向戴苙。
戴苙也是一愣:这话头咋有些不对啊!
“说什么了?”左边的那个监察委员又在跳高高。
“处座,事关重大,我能说吗?”江河看着戴苙,但那双眼睛却让戴苙没来由地安稳了许多。
“说!今天的事情是朝着我来的,你不过是遭了池鱼之殃!”戴苙横了叶秀峰一眼:“只有你说清楚,说明白,才能让你这个有功之臣免去无妄之灾。”
“那好,我就全说了。”江河咽口唾沫,说出来的话却让几个人全都愣住了:“处座,您说我是有功之臣,可为什么刚下车就被抓了起来?
昨天,他们把我关在监舍里,直到现在水没有给我喝一口、饭没有给我吃一口,我请各位长官先验验我身上的伤,看看监舍里的人是怎么对我这个有功之臣的!并请问处座,我到底是有功还是有罪?”
戴笠上前撩起江河的衣服,看着累累伤痕,眼眉瞬间立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叶秀峰。
叶秀峰脸上黑一阵红一阵:“周同志,这是下面的人胡乱搞,我会追究他们的责任的……”
却不想江河突然怒了,一口唾沫正吐在叶秀峰的脸上:“我知道你是谁,就是你想搞我们处座,觉得我们复兴社工作得力,你羡慕、嫉妒还恨我们处座,为了你一己私怨,你不顾民族利益、党国大业,搞内讧、内斗、设局陷害同志……
各位长官,这一路上我遭到多次追杀,好在都被我逃过了,我身上有那些人的照片,你们可以调查他们是谁!“
江河的话如同石破天惊叶秀峰连脸上的口水都忘记擦了。
戴苙如获至宝,连声问:“照片在那儿?”
叶秀峰脸色却是变了又变。
“帮我把鞋子脱下来!”江河故意朝着叶秀峰抬起脚。
一个警察过来,脱下了江河左脚上的鞋。
“照片缝在鞋垫中间,昨天他们对我身上搜了好几遍,我的枪、钱全都被他们搜走了,麻烦各位长官当面看,别再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给毁了!”
江河说这话时冲叶秀峰咬着牙,就差指名道姓了。
照片取出来了,这次没有等其他人说话,钱大钧先开口了,他喊了侍从进来:“拿着这些照片查查来历,有结果立刻汇报给我!”
“是!”随从拿着照片转身走了。
叶秀峰麻了,他虽然不认识照片上的几个人,却也预判了是党务调查科的人。
因为追杀江河的命令,就是他下的。
补记:钱大钧,先后就读于江苏陆军小学、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后远赴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深造,与蒋董事长是同期校友。
1924年,钱大钧被选为黄埔军校教官,与蒋董事长结缘,受到蒋董事长的赏识,逐渐成为其心腹。
1935年,钱大钧被任命为委员长侍从室第一处主任,地位显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