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栀仰头看着车窗外站着的莫语,就这样静静地和她对视了几秒钟,一切仿佛已经有了最终定论。
江晚栀轻颤着点头,莫语坐上车,对前面驾驶位的司机说道:“麻烦您回避一下。”
司机下车后,车内只剩下莫语和江晚栀两人,四周是被封锁后空旷的道路。
江晚栀艰难的呼吸,干咽,不知所措,难以开口。
莫语看出她的紧张,微笑道:“栀栀,你是要去找礼臣对吗?”
“……”
“你找他是要做什么呢?”
莫语说话的语气柔和却不失压迫感,让还未完全出社会的江晚栀毫无招架之力。
见她不回答,莫语也并不生气,“阿姨猜,你刚才回了趟父母家就急忙出来了,是想找礼臣寻求帮助吧?或许……你还打算将今天在图书馆听见的事情,也一并告诉他?”
被说中内心想法的江晚栀手指紧攥,“莫阿姨,你有什么话,直说吧。”
莫语盯着她的神色一沉,感到气愤,“为什么不否认!”
但凡江晚栀把后半句话否认掉,她都不会如此失望。
面对长辈凌厉的神情口吻,江晚栀瞳孔一颤,不知道她是说错了什么。
莫语意识到吓到她了,无奈叹气。
“栀栀,我原以为你会是个聪明女孩,没想到只是个爱情傻瓜!”
从江晚栀没有否认要把私生子的事情,告诉西门礼臣这一点。莫语就知道她嘱咐的话,这傻姑娘是完全没听进去。
“对不起!对不起莫阿姨……”江晚栀茫然的看着她,嘴里不停道歉。
莫语发笑:“你不用向我道歉,你没做错什么。当然也没做对什么。”
如果不是她及时出现阻拦,恐怕京北是要闹翻天了。
江晚栀眸色慌乱,心里不安的预感让她害怕极了,她小心翼翼的拉着莫语的手,“对不起,对不起我肯定是哪里有问题,对不起莫阿姨,求求您不要……”
不要让我和西门分手……
莫语冷漠的撇开她的手,深吸了一口气。
“江小姐,既然你已经猜到我要说的话,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认为,你和礼臣不适合继续在一起。”
“不,不要……”江晚栀抓着她的手,不断的摇头,“莫阿姨,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莫语:“栀栀,阿姨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女孩,也看得出来你很喜欢礼臣,才想对他毫无保留。所以阿姨愿意在这把话跟你讲清楚。”
“在西门世家,家族荣誉高于一切。你要将私生子丑闻传出去的行为,就是大错特错!而在我这,我儿子西门礼臣的未来高于一切。”
“江家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比我清楚。你,能给他带来什么?更何况……”
还有个西门盛行!
这样的局面绝不能维持下去,更不能有见天光的一丝可能!
江晚栀泪眼朦胧的抓住她祈求道:“莫阿姨,我求求你相信我,我会有价值的,我会对西门有价值的……”
莫语缓缓摇头,下最现实的结论。
“难了。”
京城豪门的形成少则需要几十年,多则需要几代人的付出,能够屹立不倒的常青树少之又少。
眼下就算帮助江家解决危机了,江氏短期内也不可能回到以前的高度。
她的确能帮江家,但她控制不了西门盛行那个疯子!
一旦西门盛行发疯起来,自曝身份鱼死网破,受到最多伤害的只会是她儿子。
种种因素缠绕,让江晚栀和西门礼臣分手,绝对是利大于弊。
“莫阿姨,我会想办法的……”
莫语打断江晚栀接来要说的话,她在西门家族周旋十几年,此时竟有些怕看到小女孩掉眼泪。
“江小姐,不要为难我。”
不管是作为母亲,作为妻子,还是 作为西门家族当家主母,她已经很难了,她也没有办法。
她只能为了大局考虑。
把话说完,莫语便下车要离开,江晚栀紧握住她的手,“不要,阿姨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莫语站在车门外低眸看着她,“给你一周时间……”
“和礼臣分手。”
江晚栀眼前哭到模糊,摇头拒绝。
莫语说道:“江小姐,我为人处事从来都是对等的,如果你想救江家的话,就听我的话。我能陪你耗,但你们家的事情,能拖吗?”
“不论你怎么选择,分手的结局都不会改变。何不借此机会帮帮家里?”
“甚至我可以把话再说直白些,你去找礼臣他也帮不了你。他本就因为放弃科研去搞金融,违背家族意愿引起不满。现在事业刚起步,要是家族跟他动真格的,礼臣将陷入自身难保的境地。”
“若是他为了你继续和家族作对,不仅你和他要吃苦头,江家也会倒的更快。”
“话我就说到这,阿姨等你消息。”
莫语走后,恢复喧嚣的道路上,多了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
司机无措的想要安慰她:“大小姐,会好起来的。”
江晚栀抬起哭得通红的脸,忍不住又低头抽泣。
她不是什么大小姐了……
她再难自信的与西门礼臣并肩。
明明昨天他们还在幸福的谈婚论嫁,为什么事情突然会变得这么糟糕。变得她无法接受。
车窗外的天气由晴转阴,没一会儿便下起大雨,好似在宣告一段恋情的落幕。
手机却弹出西门礼臣刚发来的信息:【老婆,今天的实验会忙到很晚,你困了先睡。】
下方配着一张西门礼臣换好白色实验服的半身照,男人骨节分明的手举着文件上的时间表,向她报备证明真实性。
女孩的热泪滴落在手机屏幕上,浑身颤抖的敲打着回复的话语。
许久,才发了个“好”字出去。
江晚栀关掉手机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她不想回父母家,哭成这个样子晚上也不敢见西门礼臣。
最后,她叫司机将她送去学校找许轻夏。
江晚栀下车低着头撑伞朝宿舍楼走去,眼底被雨水打湿的人行道,一双男生白色运动鞋闯入她的视线。
伞边碰伞边。
江晚栀头也没抬,绕道而行。
对方跟着她所绕的方向移动,直到她抬头。
少年握着伞柄站在前方看着她,女孩望着他的双目无神,眼睑通红,唯一的光亮是眼眶里的泪水带来的。
西门盛行修长的手指握紧伞柄,揪心的蹙着眉,出声关心她。
“栀栀,你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