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松县,县衙旁校场。
沈砚到场时,校场内已然站着除了县衙弓兵外的不少生面孔。
只不过看着稀稀拉拉的,像是数量不太多的样子!
不少常驻扎在这附近的弓兵营,都在校场外把着栏杆笑话着……
“听闻这便是咱们的剿匪队。”
“甚好甚好,足够那些吃人山匪们饱餐几顿了。”
马文几步赶到了沈砚跟前,一时也面露几分歉意。
“我等昨日满城都贴了公告,但……听闻是训练去剿匪的,没几个肯来的。”
王五随后也到了跟前。
“沈兄,情况着实不妙啊!”
“昨日我拉着一帮白役满大街地吆喝,还花了钱在各处店铺帮宣说。”
“甚至……我都把亲戚家的孩子喊来了,但现下也就凑齐百余人!”
一直站在沈砚身旁的吴大丙,也不免叹了声。
“本是想招上一千人,可如今人数相差太甚……”
“沈兄弟,要不剿匪之事还是就此打住吧。”
听着平日最支持沈砚的吴大丙都这意见,其余人一时也觉着没戏,只等着沈砚解散众人了。
可沈砚脸色竟没有起伏,在思忖片刻后反倒勾起几分笑意。
“百余人是吧,正好足够了。”
这一句话惹得身旁仨人面面相觑。
“足够?听闻那山匪,两千精兵都拿不下,现下百余人够做什么?”
马文一向考究,这事儿他忍不住几分激动了。
“沈兄……说句不该说的,听闻昨日你受郡主召见。”
“该不会仅仅是拿这些人做炮灰,要给自己做郡马爷弄个剿过匪的名头,镀层金吧?”
王五说话改不了的直。
但这次沈砚没忍,咵的一脚踹得他踉跄!
“去你的,这是把你兄弟我看成什么人了!”
“尊重点你嫂子和侄女!”
王五贱嗖嗖笑着,忙打着抱歉,但还是多问了一句。
“只是我平日虽瞧不起伯翰,但他方才所言有理啊。”
“百余人能做什么?”
沈砚一时想起上一世的反恐作战。
彼时他目光稍沉,脸色也跟着严肃了几分。
“古话有言,兵不在多,而在于精!”
“我的意思,是用一千多人的资金用以打造这百余人,将他们打造成特种部队!”
“只要能保证一个能抵十个,这个仗就有的打!”
王五和马文彻底地听懵了。
“以一抵十?特种部队?闻所未闻……”
但在一旁许久没说话的吴大丙此刻却抬手制止两人。
他虽也不懂那些个名词,但作为武夫行当,一力抵十会的事儿他时常碰到!
再者……
“我觉得可以一试!”
“上回,沈兄弟那连弩的发明已然大肆成功,若还以巧力夺天工的方式沿用在作战上……”
“说不定真能发挥出奇效来!”
吴大丙于是也替沈砚劝说道。
马文和王五仔细一琢磨,虽还是各自簇紧眉头,估计觉着天方夜谭。
但既然吴大丙和沈砚都有把握,他们辈分小,职位低,自当以二人马首是瞻。
“行,那我等便全听沈兄吩咐。”
“说咋干我等便咋干!”
沈砚昨夜因想尽早让媳妇孩子尽早过上好日子,继而忘掉那些那些自卑。
可谓殚精竭虑,一夜未眠。
故而早已筹谋好了今日要做之事!
他拿出一张早已写好的清单字条,递给了马文。
“伯翰,你去采购物资装备,数目以当前人数为基准。”
“以公家的名义走账,回头让掌柜的到衙门书吏那核算领钱便可。”
马文接过,稍稍看了一眼不免更簇紧眉头。
还不免将看到念叨了一句:“短刃匕首?”
但被吴大丙一拍脑袋,才就想起这番作为太过无礼,当即和沈砚拱手:“喏!”
接着沈砚又转头看向吴大丙,不过没准备什么字条。
“老吴,你去告知所有订货的大户们,因剿匪事宜要紧,暂且停止弩机售卖。”
“另告诉他们,此次剿匪必会成功,如有意愿要卖回弩机的,六折价格收购。”
“其余近日要制造的弩机,全部以补给特种部队为首要。”
吴大丙则直接得多,直接“喏”了一声,便迅速告退办事去了。
只剩下一个王五直勾勾地看着沈砚……
“沈兄,我呢?”
沈砚笑了,转头看向那群茫然四顾的新招生面孔们。
说是新面孔,可沈砚当帮役的时候也见过这些个人。
他们大多都是城郊附近那些个吃不起饭的逃荒流民,若非走投无路,混口饭吃,想来也不会到此报名!
“王兄,你是社牛,最擅长的便是和人沟通之类。”
“所以你的任务便是稳住这一批留下报名的,还有想法子训练他们的体魄!”
王五一张圆鼓鼓的脸瞬间涨红不少,简直像个熟透的番茄!
“沈兄,凭啥他们都是好差事,让我干这苦力啊?”
“我不……”
但没等说完,沈砚抬起三根手指。
“这个月你的月俸,三倍。”
“另免去衙门点卯,巡街等琐事。”
“干不干?不干我便让其他人来……”
王五当即一把捂住沈砚的手指,攥在手心里,嘿嘿笑着。
“干,为啥不干!”
“我可是社牛呀!”
沈砚扒开他的手,在他的公服上蹭了几下……
“那便快去吧。”
“得嘞!”
没多久,王五便赶去召集了那些新兵蛋子,开始他那一套摇头晃脑的打鸡血措辞。
还别说,他确实有两把刷子,很快调动了新兵们的情绪,燃起了几分斗志……
沈砚见状也稍稍放宽了心,接着要去办更多要紧的事儿。
例如近期的多雇个后厨,并给那些“特种部队”的成员们制定营养餐。
哪怕现下肉价、鸡蛋都贵得出奇,他也得咬着牙把钱付了!
还定做了一些沙袋、哑铃、假人、靶子等。
又购置了一大批的沙堆以填充校场的空地,之后房子矮墙、独木桥、水坑等物。
直到基本把他上一世训练的那些项目全都搬到了这校场来。
这才稍作了放心。
而虽说这些个人都曾是流民,可在大大灾荒前,不少人也曾是佃户或是力工。
由此随着营养的提升,体能的优化和训练,他们身上逐渐被开发出沈砚想要的潜能!
加之沈砚在公务不繁忙时,教授躲闪训练、小组战术队形训练、大规模行动队形训练、短刃训练、弩机射击、对抗训练等……
训练才不过月余。
这些个曾经社会的最底层,已然展现出完全不一样的面貌!
其战力也显然的不可小觑!
“团结就是力量!”
“唱!”
“团结就是力量……”
校场内,歌声嘹亮,底气十足。
惹得四周百姓都跟着围观不已!
“真是个粗鄙之人,教出的兵也这般粗鄙大嗓门。”
银杏在百姓中不免嗤怪着。
身旁戴着面纱的宁朔郡主却冷瞥了她一眼。
“你懂什么?”
“软弱者气不足唱不了歌儿,唯有体强有力者才能,而此番这些战士唱得声响且聒噪。”
“一点浩然气……难不成真能化作摧枯拉朽的劲风捣了贼穴?”
银杏叹哎了声:“郡主,恕奴婢多嘴,就凭这百人,何以剿匪?”
“怕是某些人别有用心,故而故意夸下海口而已。”
宁朔郡主则怒嗔了一声:“你的意思,是在说本郡主蠢?”
“不敢,不敢!奴婢知错了!”
“你不用认错,咱们且赌一赌,看看是谁能猜对。”
“啊?是……”
按理来说,现下应当出发去剿匪的。
但这最要紧的“作战服”还在各工坊紧锣密鼓地制作,若要全部完成,还需等了一周。
但近日这大肆花销已让县衙库银可支配的银两,所剩无几了。
再这般耗损下去,怕是又得走借钱补账的老路子了!
沈砚想过去找郡主借一些,但现下那世子的失踪案,他现下还没把握彻底断下。
近日郡主已追问多次,他此番既没有破案又怎敢讨这人情?
“县令大人,衙外有人鸣鼓伸冤。”
房县丞进入了二堂提醒沈砚道。
沈砚不免几分疑惑,现下县里治安日好,许多案子也都逐渐地判完了。
按理说不该有达到要敲鼓鸣冤程度的事儿吧?
“听闻敲鼓者,是黄万三。”
“说是让人讹诈了大批银两,希望县衙能给断案找回,惩治凶手。”
“收回的银两也当自愿捐赠十分之一。”
房县丞见沈砚神情,猜出一二,故又跟着补充了几句。
沈砚当即起了身,一拍桌案!
“这不就寻着法子了嘛!”
“走,瞧瞧去。”
沈砚说着便往外去。
可房县丞却并没有立刻紧随,而是呢哝了一声。
“可,这县城里又有谁能骗得着黄老爷?”
噔噔噔。
没多久却见一衙役匆匆跑来!
“两位大人,出事了!”
“方才新县尉打开县衙大门后,涌入一大批的贼寇!全都拿刀持弓!”
“现下已包围住了整个县衙!”
房县丞一时惊得退后……
沈砚却一时笑起。
“说得对,无人能骗他这人精,只有他骗别人的份儿。”
“但这事,也正是我所说的补钱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