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锈斑在元婴残剑上蜿蜒生长,那锈斑如同扭曲的血管,缓缓爬动。
与此同时,我清晰地听见血管里传来鳞片剐蹭的脆响,好似有无数细小的鳞片在血管中摩擦碰撞,每一声脆响都让我头皮发麻。
指尖刚触碰到洞府外凝结的晨露,那晨露冰凉刺骨,顺着指尖迅速蔓延。
整片栖霞峰的朝霞突然扭曲成螺旋状的青铜纹路,那绚烂的朝霞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揉捏,颜色也变得暗沉而诡异。
那些纹路里游动着无数细蛇,它们的身体闪烁着幽绿的光,与我左眼瞳孔里盘踞的青铜光泽如出一辙。
“二十八星宿阵的阵枢在摇光位......”我掐诀的右手突然僵在半空,掌心浮现出与沈瑶玉符裂纹相同的纹路。
那纹路散发着微弱的蓝光,好似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其中涌动。
丹田深处炸开的刺痛如同一把利刃,瞬间穿透我的身体。
元婴残剑发出龙吟,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冲破这方天地。
液态灵力裹挟着青铜碎屑冲撞任督二脉的瞬间,黑暗像浸透墨汁的蛛网般裹住五感,我只感觉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耳边传来阵阵诡异的风声。
当视觉重新凝聚,脚下血海翻涌着无数修士的残肢。
那血海散发着刺鼻的腥味,血浪不断拍打着我的双脚,黏糊糊的感觉让我恶心不已。
苍穹倒悬的青铜巨门轧轧开启,那声音如同沉闷的战鼓,每一声都震撼着我的心灵。
三百六十五颗陨星拖着青铜锁链坠落,陨星划过天空,留下一道道炽热的轨迹,青铜锁链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看到自己在每颗陨星表面的倒影——每个“我”都握着不同形制的残剑,剑锋却都对准中央的本体。
“看啊,这才是你真正的命星图。”戏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那声音如同鬼魅的低语,在我耳边回荡。
血海突然凝结成镜面,倒映出十二年前在现代社会被车撞飞的那个少年。
那镜面冰冷而光滑,倒映出的少年满脸惊恐,
濒死时看到的青铜棺椁正在镜中缓缓开启,棺盖缝隙里探出的正是我如今元婴的模样。
心魔化身从血镜里浮出的刹那,三百具挂着各派徽记的修士尸骸突然睁开双眼。
他们的眼睛空洞无神,散发着幽绿的光。
他们断裂的经脉里流淌着青铜星尘,那星尘闪烁着神秘的光芒,被锁链贯穿的喉骨发出整齐的诅咒:“窃取共工遗泽的僭越者!”共工遗泽,乃是上古大神共工所遗留下来的神秘力量,据说拥有着毁天灭地的威能。
我之所以会被心魔缠身,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与这共工遗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那跳动的疼痛让我几乎昏厥。
我发现那些尸骸摆出的正是二十八星宿阵的变阵。
他们丹田处浮动的元婴残片,竟与我在异宝空间炼化的青铜星尘产生共鸣。
当第一具青阳门长老的尸骸挥剑劈来时,我剑指划过眼皮,瞳孔里的青铜蛇突然直立起身子。
“破绽在璇玑穴三寸。”当这个念头浮现时,液态灵力自动凝聚成冰锥,那冰锥散发着刺骨的寒意,精准刺入尸骸心口闪烁的青铜光点。
爆开的星尘里传来心魔化身的闷哼,那些修士尸骸的攻势顿时迟滞半拍。
血镜泛起涟漪,现出沈瑶在现世穿着校服的模样。
她指尖的丹蔻突然变成青铜锁链,将我渡劫时崩碎的本命剑残片串成项链。
“你连自己的剑都守不住,怎么守护共工氏泣血封印的......”
“闭嘴!”我并指斩断幻象,靴底踏碎的血镜碎片却化作更多沈瑶的残影。
她们或嗔或笑地举起浑天仪碎片,每一块碎片都映出我左眼游动的青铜蛇。
元婴残剑突然发出悲鸣,那声音充满了哀伤与愤怒,那些青铜锈斑竟开始蚕食液态灵力里的星尘。
心魔化身的笑声震得血海沸腾:“你以为窥破弱点就能破局?这些青铜星尘是你亲手炼化的因果!”倒悬的青铜巨门轰然洞开,门后浮现出我每次突破时刻意遗忘的画面——筑基那夜用残剑刺穿授业恩师的喉咙,结丹时把觊觎沈瑶的同门炼成剑傀......看到这些画面,我的内心充满了愧疚和悔恨,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撕扯着我的灵魂。
我试图逃避,试图忘却,但这些画面却如同梦魇一般,紧紧缠绕着我。
当七百二十道心魔锁链缠住元婴的瞬间,我忽然嗅到真实世界里沈瑶衣角的冷梅香。
那香气淡雅而清幽,如同黑暗中的一盏明灯,给我带来了一丝希望。
神识深处闪过她昨夜用血咒修补浑天仪时,手腕内侧浮现的共工氏图腾。
那些流淌的青铜星尘突然在掌心凝成浑天仪虚影,二十八宿的方位与现世布下的星宿阵完美重叠。
“原来如此。”我任由锁链刺入肩胛,那剧痛让我几乎昏迷,但我强忍着,借着剧痛感知青铜星尘的流动规律。
当心魔化身化作沈瑶模样伸手扼向我咽喉时,元婴残剑上的锈迹突然剥落成星屑,在虚空中拼出半阙《洛书》的纹路。
剑锋贯入幻象心口的刹那,真实世界传来清灵长老的晨钟声。
那钟声清脆悠扬,仿佛是来自天界的福音。
血海空间出现蛛网般的裂缝,我从裂缝中望见闭关洞府里悬浮的浑天仪,那些青铜组件正在重组出共工怒撞不周山的场景。
“你竟敢用我的星尘反噬......”心魔化身的怒吼突然变成惊惧的颤音。
我左眼的青铜蛇突然咬住剑柄,液态灵力裹挟着被炼化的心魔锁链,在虚空中绘出完整的二十八宿阵图。
当阵图最后一笔落在心魔化身的眉心时,整个血海空间突然响起万千青铜器碰撞的清越之音。
我看到元婴残剑彻底锈蚀成青铜古剑的形态,剑脊浮现的铭文正是沈瑶血咒里缺失的那半篇......剑脊铭文亮起的刹那,血海突然沸腾着倒卷上天。
那些青铜星尘在穹顶凝结成巨兽獠牙,每一颗坠落的獠牙都在半空炸成无数青面獠牙的怪物。
它们腹部裂开的血口中伸出青铜锁链,锁链末端拴着的竟是缩小版的二十八宿阵盘。
“来尝尝你自己的阵法!”心魔化身的声音从某只怪物喉管里挤出。
我旋身避开三道交错袭来的锁链,靴底溅起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冰锥。
当冰锥刺入怪物眼眶时,那些青铜阵盘突然爆发出熟悉的星力波动——这分明是我三天前在护山大阵留下的暗门。
青阳剑诀第七式“破军”的起手式刚成型,右肩突然传来灼烧感。
某个长着三张人脸的怪物喷出青铜毒火,那火焰呈暗绿色,散发着刺鼻的气味,火焰里竟夹杂着沈瑶被锁链贯穿的残影。
我剑锋微偏刺穿它中央头颅的瞬间,左侧脖颈突然掠过尖锐刺痛——竟是当年教我剑法的外门师兄,他腐烂的半张脸上还带着筑基失败时的黑斑。
“小师弟的剑还是这么犹豫。”师兄的残躯突然开口,锈蚀的佩剑精准点向我膻中穴。
我本能地抬脚踹碎他膝盖骨,却听见自己十三岁时跪在戒律堂的青砖上,膝盖骨被刑杖敲碎的脆响。
更多熟悉的面孔从血海里爬出来。
他们断裂的肢体被青铜星尘重新粘合,施展的却是我这些年偷学的各派禁术。
当第七个挂着紫云宗腰牌的剑修化作残影袭来时,我瞳孔里的青铜蛇突然剧烈扭动,蛇信指向他后颈三寸处流转的星尘漩涡。
“坎位,离火灼金!”液态灵力在掌心凝成青铜匕首,刺入漩涡的瞬间爆开漫天星屑。
然而更多的怪物从血海里涌出,它们破碎的丹田里漂浮着被我炼化的各色法宝残片,每一片都映出我杀戮时的表情。
后背突然撞上冰冷的青铜柱,那冰冷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
我这才发现自己被逼到了倒悬的巨门边缘。
门缝里渗出的星尘凝成蛛网,粘住我飘散的鬓发,那星尘蛛网黏糊糊的,让我十分难受。
某个长着沈瑶眼睛的怪物突然扑来,它指尖延伸的青铜锁链竟与真实世界里修补浑天仪的血咒同频震动。
“叶师兄小心!”熟悉的惊呼让我手腕微颤,剑锋在怪物咽喉处偏了半寸。
这个破绽让三根锁链洞穿左腿,钉在青铜门上的瞬间,我望见血海尽头走来穿校服的自己——那个抱着数学练习册等红绿灯的少年,此刻正被星尘腐蚀成半透明状。
“你连红绿灯都躲不开。”少年抬起被车灯照得惨白的脸,手中练习册突然变成青铜棺椁的构造图,“又怎么躲得过天道轮回?”丹田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我看到自己这些年吞噬的各类元婴残片,正在灵台深处互相撕咬。
那些破碎的记忆残渣里,授业恩师被青铜锈斑侵蚀的右手突然抓住我的脚踝,他的喉管里传出筑基那夜的风雪声。
“尘儿...”真实的呼唤突然刺破幻境。
我猛地咬破舌尖,在血腥味中嗅到闭关洞府里沈瑶点燃的冷梅香。
她手腕滴落的血珠正在现世修补浑天仪,那些血珠坠落的节奏,竟与心魔幻境里青铜锁链的震动频率完全相反。
“二十八宿逆行...”我任由某个怪物的利爪撕开肩头皮肉,那钻心的疼痛让我几乎崩溃,但我依然强忍着,神识却沉浸在这玄妙的韵律中。
当清灵长老传授的《洛书》残篇突然在识海亮起时,那些钉住我四肢的锁链骤然绷直——它们震动的纹路,分明是倒悬的北斗七星!
元婴残剑发出欢快的颤鸣,剑脊铭文突然脱离剑身,在虚空组成浑天仪的核心组件。
我左眼的青铜蛇突然钻入瞳孔深处,再睁开时,那些怪物身上的星尘流动轨迹纤毫毕现——每个致命弱点都在随着沈瑶的血咒节奏闪烁。
“破!”液态灵力裹挟着这些年吞噬的各类真元,在周身炸开七彩漩涡。
那些怪物被卷入漩涡的瞬间,我望见真实世界的景象:沈瑶正用带血的手指抚过浑天仪裂缝,她苍白如纸的脸上,睫毛挂着将坠未坠的血珠。
心魔化身的尖叫突然变成惊怒交加的嘶吼:“你竟敢用情劫作阵眼!”整个血海空间开始坍缩,那些青铜星尘疯狂涌向倒悬的巨门。
我趁机将残剑刺入自己心口,喷出的心头血在虚空绘出共工氏最古老的献祭图腾。
当图腾与沈瑶的血咒完全重合的瞬间,闭关洞府里传来浑天仪组件咬合的金属清音。
我看到心魔化身的脸突然裂开无数细缝,它身后浮现出自己这十二年杀过的所有修士虚影——他们正在被某种力量从因果线上强行抹除。
“不!”心魔化身突然化作万千青铜碎片,每片都映出我左眼的蛇影,“你抹不掉自己的罪...”它的诅咒被突然降临的晨钟声碾碎。
我踉跄着跌出幻境,只感觉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光线变得忽明忽暗,耳边传来一阵嗡嗡的声响,仿佛是时空错乱的声音。
等这一切渐渐平息,却发现真实世界的浑天仪正在重组出新的星图。
那些青铜组件悬浮在沈瑶周身,她染血的裙摆下,脚踝处的共工图腾亮得刺目。
“叶尘?”沈瑶沾着星尘的指尖刚要触碰我眉心,整个洞府突然被青铜色的雾霭笼罩。
雾气散尽时,我发现自己站在堆满灵玉仙器的藏宝阁中央,九位薄纱遮体的女修正从鎏金屏风后款款走来。
她们眉心闪烁着各派秘传的功法印记,轻纱下的肌肤流转着比元婴更精纯的灵气。
某个酷似沈瑶的声音在耳畔呵气如兰:“共工遗泽本就可以买下半个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