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姑娘,打扰您休息了。我是金箬涵公子的侍女谧儿,公子命我将此玉坠交予姑娘。”谧儿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紫色琉璃绣包,从包中取出一块绿玉坠。
上一秒之夏还兴奋地想要拉着来人聊上几句,可下一秒当听到金箬涵三个字的时候,兴致勃勃的热情立刻消散,甚至觉得浑身不适。那感觉就像是你满心欢喜的准备将一大口美食放到嘴里,却发现那些美食内里包着的是一坨屎一样。
一开始对金箬涵并不反感。相反,第一次见到金箬涵的时候,他通身的儒雅温厚气质让之夏感到亲切舒服。可当她那夜看到萧柔嘉对这金箬涵挤眉弄眼、勾肩搭背之后,她一看到听到金箬涵,就会想到萧柔嘉那张狐媚惹人厌的脸。
之夏瞟了一眼那玉坠,冷笑了一声:“这玉坠想来也是个稀罕物件,怎得不给那萧家小姐送去?”
那谧儿愣了片刻,尴尬地笑道:“公子说如今天气渐凉,姑娘客居此处,难免觉得干冷,这玉坠佩戴在身上会自动生热,而且还能固稳中和姑娘身上的真气。不仅如此,这个玉坠还可以弱化大部分金氏的结界,姑娘可以在金氏自由行走,想去哪里逛倒不必拘束着自己。”
“弱化结界?”之夏想着,将那玉佩接过,在手中把玩了一会。那玉坠内部确实有灵力波动,握在手中也是触之生温。此外这玉坠下面的香囊虽是俗物,上面的绣样也是歪歪扭扭,可里面的香料却是罕见,里面的白梅香闻起来浓烈却不刺鼻,闻着让人欲罢不能。
之夏问:“这香囊是?”
谧儿道:“公子说听闻兰姑娘尤喜白梅。这浮玉地处江南,眼下白梅还未盛开。不过,为了让姑娘在能时刻闻道白梅香,公子特托我们宗主请了城中制香大师为姑娘制了这香囊。”。
之夏本来不想要金箬涵的东西,可想到这东西既然能弱化金府的结界,那就能帮助她赶快从这逃出去,也就收下了。
之夏边将那玉坠收回腰间,边问:“对了,谧儿姑娘,我听说这几日那萧柔嘉每天晨起都会去拜访金伯伯,去找金夫人聊天,可有此事?”
这兰之夏和那萧柔嘉的过节可谓是人尽皆知。这两日,那萧柔嘉逢人便诉苦,每日都要那芸茗谷的欧阳云亲自去为她上药。眼下,这兰之夏刁蛮粗鲁的名声可谓是已深入人心。
谧儿怕这之夏突然发飙,伤及无辜,便畏畏缩缩地退后了一小步,小心翼翼地答道:“回姑娘的话,奴,奴婢不知。”
谧儿虽未说清,但之夏也猜得出来。
“不守妇道的下贱东西,这是把自己当成金家媳妇了是吧!金伯伯和金夫人是不是眼睛瞎了啊,还真是什么人都敢收,也不怕脏了金家的血脉......”
南雪抢了一步,赶紧捂住之夏的嘴,呵斥道“离儿,休得胡言。”
谧儿吓的不轻,想赶紧走却也不知如何开口。没办法,她只能弓着身子,等之夏骂完了再找机会离开。
南雪边捂着之夏的嘴,将之夏揽在身前,边赔笑脸道:“谧儿姑娘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劳您跑一趟。我师妹如今禁足,难免脾气暴了些,谧儿姑娘别在意。”
“那,那我就不打扰二位姑娘休息了。”谧儿说完,赶紧跑出了客居。
见谧儿走了,南雪松开了之夏。
之夏见南雪放开手,便跑到门口,冲外面大喊“你干吗啊,我就是让他们金家人知道,这萧柔嘉有多不要脸!前一段时间还在晋阳城勾搭那景家大公子,这两日来到浮玉山又开始勾搭起那金箬涵。”
南雪呵斥道:“别胡闹!”
之夏转身,看着南雪,铿锵有力的解释道:“南雪姐姐,我不是在胡闹。想来南雪姐姐也听说了那萧柔嘉前日在晚宴上一舞倾城的事了吧!上次我爹派人去那萧家定亲,那萧家人借口萧小姐身体抱恙,需要静养,一直拖着。可实际上一家人却在那景大公子家做客,与那景大公子又是游山又是玩水的......”
南雪将房门和窗子关上,将之夏拉到内室的床上,轻声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那萧家人本愁无借口推掉这门亲事,如今,怕是就想激你与他们犯难,趁机推了这门婚事!”
之夏气道:“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师兄受气却无动于衷。”
“我知你和芜尘感情深。可我们如今客居金府,说话当小心谨慎,免得落人口实。你想为你师兄出头,可你师兄和那萧小姐的婚事强求不来。我昨日碰见那萧柔嘉,她看上去是个温婉贤良的淑女,可实则是个心机颇深的女子。你师兄心直柔善,或许没了这份姻缘,对他来说是件好事。你若为了全你师兄的执念,苦苦逼迫那萧柔嘉,最后吃亏伤心的,怕是你师兄!”南雪语重心长的劝慰道。
南雪说的这些,之夏怎会不知。可这金家一边吊着兰芜尘,给他留着希望,一边勾着金箬涵,她实在是看不下去。
之夏滚到床上,握拳使劲敲在了墙上。
“叮叮~”之夏的拳头刚打在床最里面的墙上,墙内便传来了一阵细碎的声音。
“什么东西?我力气这么大的吗?”之夏见自己似是把砖墙打得粉碎连忙跪在床上后退了几步。
南雪见状不对,赶紧将之夏从床上拉下来。
顷刻间,左侧的石墙上出现了一道向内打开的石门。
“难道这是金府的密室?”之夏想着,对旁边的南雪说“南雪姐姐,你去将桌上的烛台拿着,我们一起进去看看。”
之夏赶忙阻止:“之夏,这是金府的密室,我们贸然进去被人发现难免尴尬!”
“一般的密都是在主人的主房,可这金府的客房竟然都有密室,你难道不好奇吗?再说了,这密室竟然能通道客房中来,若不弄清楚这密道从何处通向这里,我也睡不踏实。”之夏边说着边穿好鞋走到桌旁,拿起上面的烛台放到南雪的手中。
“也罢!”南雪说着,一只手拿着烛台,一只手拿起自己的芷箐剑,跟在之夏的身后,走进密道。
这密道真是黑的可怕。就算是拿着那盏烛台,她们也只能看到伸手可见的区域。就算是旁边有什么东西轻轻飘过,她们也不会注意的到。
“我去!”之夏刚走几步,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飞出了数米,紧着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脚下打滑不听使唤,直直的滑了几丈远。
“之夏!”南雪将外袍脱下,施法将其点燃,而后用法力将外袍上的火焰震碎,一瞬间,整个密道亮了起来。
趁着光亮,南雪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只见头上满是弓弩机关,脚下不到一尺处有一条宽2米左右的银汞湖。若不是适才之夏踩空,直接飞过了这银汞湖,两人可能都会陷进这湖中,中毒而死。
“之夏,这碎光维持不了多久。你也看到了,这地方太阴森了,没有灯光,到处都是陡坡机关,而且还满是 腥臭发霉的味道。若前面有邪祟的话,我们也不好逃脱。要不我们还是快点折回去吧!”南雪来到之夏身边,弯下腰,轻轻地拍打着之夏裙角处的灰尘,边和之夏商量着。
“南雪姐姐,我们进都进来了,趁着这些碎光还没彻底熄掉,索性再往里走走。怎么说你的灵力功力都那么强,若前面就算有什么,也都不过是你的手下败将不是!”之夏故作镇定的说。
继续往前走,前面出现了很多岔路以及很多密室。
“这里面应该藏了很多宝贝吧!”之夏说着,打开了其中一个密室的门。
兰家也有类似的密室,小时候自己和师兄兰芜尘经常偷偷的去家里的密室玩。像这种单独的小房间,一般都放着家族的宝贝。想来这金家也是这名门大户,这珠宝肯定比自己家里的多。
密室大门轻轻打开,之夏拿过南雪手中的烛台。
“唔~”之夏前脚刚踏进这密室,一声哀嚎声从密道中传来,而后声音就停了下来。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的之夏一激灵,刚到手的烛台差点甩出去。
“这里该不会是关了什么怪物吧!”之夏问南雪。
南雪慢慢走进密室,就着微弱的烛光,仔细地看了看整间密室。这密室里除了四周的砖墙,竟是空无一物。仔细一闻,这个空屋子里到处都是满满的檀香味。
“这间屋子墙壁好奇怪啊,砖石之间的空隙大,而且似乎有光从砖石缝隙间透过来。”南雪转头对之夏说“把烛台拿来!”
之夏问:“南雪姐姐,有问题吗?”
“这些砖石缝隙之间似乎有光透过来……”
“呜呜~”南雪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阵阵女孩的尖叫。
两个人听到这女孩尖锐的叫声都吓的一动不动靠在墙上。
“这哭声似乎是从墨殇客房那边传来的……”之夏想着,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将烛台放到南雪的手中就往回跑。
跑出了密室,之夏也顾不上换上衣服,穿着一身睡服就往外跑。之夏穿过一片竹林,跑到了墨殇的房间。
眼下,墨殇客院的院门大开,左右两边看门的弟子们都靠在门的两边,闭着眼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寝房的门开着一宽缝,一道长长的拖痕一直延续到后墙边上。
“醒醒,醒醒!”之夏使劲推了推门口睡着的,他们没有任何反应。
之夏跑进墨殇的寝房,房间内一个人也没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内室传来。之夏只觉脚下一软,心突然狂跳不止。她扶着桌子,打开内室纱帘。血腥气慢慢变浓。床上,冰儿的衣袜散了满床,鞋一只横在床上,另一只歪靠在内室桌腿旁。床单上有一大片黑红色的血渍,一条细细的血痕从床上一直延伸到门口,延伸至门外。
之夏双手抓着睡服的两侧,一阵刺骨的恐惧袭来,她的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她相信墨殇,墨殇那日既然救下了自己和冰儿,又在众家主面前力保冰儿,那他就绝不会对冰儿动手。南雪说墨殇被金冼两家灭门之事绊住,门口的守卫此刻又无法唤醒,想来一定是那些想要除掉冰儿的家主们趁着墨殇不在动手将人掳了去。
之夏跑到院门口,从旁边倒着的一名墨氏弟子身上抽出仙剑。
“你要去哪?”之夏刚从后墙翻出,便被拽住。
之夏转身,只见南雪赶了上来,拉住了自己。
之夏急道“有人把冰儿掳走了。”
南雪上前去夺之夏手中的仙剑:“那孩子本身就是邪祟,你救下她已是你的仁慈,她能不能活与你无关。如今天色已晚,有什么事天亮再说。”
“不行!你没看到着地上的血痕吗?那孩子要在那些家主手里待上一夜,命肯定就没了。”之夏挣扎着,那南雪用灵力压制着自己,她无法挣脱,只能尽力不让手中的仙剑被南雪抢走。
南雪:“那孩子本来就是死人。”
之夏道:“那孩子就算是死人,我也不能让她落到那些宗主的手中。”
南学问:“为何?”
之夏道:“她既唤我做娘,我就要护她。”
南雪看着之夏,整个人僵在原地。
之夏也不想再花时间与南雪周旋,见南雪在自己手腕上的力道慢慢减弱,便赶忙推开了南雪。
那拖拽的痕迹在墨殇客院的后墙外只延伸了一小段便骤然断开。此刻,之夏面前正对着的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怪树石林。那参天的古树错综冗杂的纠结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张大大的网,那些怪石形成的石林犹如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石洞,完全挡住了散下来的月光,里面几乎没有一点光。
之夏刚在密道中听到的冰儿的声音确是从墨殇客院中传来,她听到声音后立刻赶来,前后也不过少顷间。这么短的时间内,那些人拖着一个孩子定是走不远。
之夏也没想太多,握紧手中的剑,深吸了口气,摸着黑走了进去。
那石林里面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之夏一进入那石林便如同瞎子一样,前后漆黑。她只能随时戒备着,摸着左右的石壁凭着感觉慢慢的往前挪。
之夏也不知在那石林古树丛中转了几圈,转到腿酸腰痛死活转不出去,甚至连入口都找不到。她靠在怪石上大口的喘着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周遭的空气似乎被瞬间抽干,气温迅速飙升,她整个人此刻像是被闷在蒸锅里一样,意识渐渐模糊,身体瘫软,浑身毛孔大张,汗粒啪嗒啪嗒不停地往下掉。
不一会,之夏眼前的景色开始变得模糊,呼吸越来越困难。耳边异常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她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她发现了问题。远处的残枝会随着夜风晃动,而面前的残枝却岿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