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若踩住白龙的脑袋,借力一蹬,便翻到空中,正面对上了青龙的利爪。利爪诡异,似乎隐隐带着神力,让她的动作都迟缓了一瞬。
青龙怎么会放过这等良机,它的竖瞳放出精光,当机立断,朝她的腹部抓去。谁知,在半空中,傅明若竟也能旋身避开。趁着青龙再击不中的愣神瞬间,她化掌为刀,径直劈向青龙的爪子。
看似柔弱的魂魄,此刻却凝聚了神力,那一掌真如雷霆携风。青龙躲避不及,只惨叫一声,顿时空中黑血如同骤雨般飞溅,浇在了红卯的头上。
“这是?”红卯壮着胆子,从血雨中,拾起掉落在地上的东西,定睛一看。“啊!”它惊呼一声,吓得将东西远远扔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分明是青龙的摄魄爪!
“竖子尔敢!”青龙暴怒的咆哮声响彻云霄,连石洞都有些微微晃动。那可是它的爪子,是它最珍贵的赐物!
“哼。当年神明将神力注入你的爪子,可不是让你满足私欲的。”傅明若冷哼道,“摄魄,摄的是十恶不赦之魄;炼魂,炼的是冥顽不灵之魂。派不上用途的东西,就该收回。”
“啊啊啊!”失去了最看重的爪子,青龙竟癫狂起来,它愤怒地摆动着尾巴,将满堂的琉璃树击碎。“神明?哈哈哈,这世间哪里还有神明!”它似是在问苍天,又似乎在自语,“我为什么不能成神!我就是冥界的神!”
白龙看向青龙的断臂,不禁有些退缩起来。与青龙被神赏赐,拥有摄魂爪不同,它从前掌管的是转生池,灵力本就不济。若是青龙都不是这个魂魄的对手的话,那它岂不是......
正当白龙犹豫之际,青龙与傅明若又缠斗在一起。一时之间,动作之快,叫人眼花缭乱。
白龙越看越心焦,又胆怯着不敢上前相助,失了摄魂爪的青龙分明占了下风。
傅明若的魂魄之身,此刻不是劣势,反而成了巨大的优势。她的动作不受肉身束缚,轻灵飘忽,耍得青龙团团转。更奇怪的是,魂魄凝实,灵力充沛,一张一弛间,竟不像是寻常神明的修习路数。
该怎么办?白龙的竖瞳焦急而茫然,最后,终于定在了一点上。
它狞笑着,一步步走近蹲在角落的红卯和猿。一抓到它们,她就急急出现,看来关系匪浅。它轻轻勾动爪子,将红卯和猿的魂魄握在爪间,冷冷道:“抓住你们了。”
预料中的,两只魂魄在它的爪中挣扎着。熟悉的掌控感和安全感回来,白龙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它用力紧紧了爪子,剧烈挤压的疼痛让猿哀嚎出声:“啊!巨猿大人显灵啊!救救我吧!”
“巨猿大人不会显灵哦。”白龙阴恻恻地说道,“你们的命,握在我的手里!”
它静静欣赏着猿因恐惧而战栗的瞳孔。红卯的脸上也渐渐爬上绝望。它向来聪明,已经猜到了白龙的打算,无论如何,它们绝对不能拖累小呆!
还当白龙还沉浸在猎物的绝望中时,它敏锐地感到空气似乎一滞。猿与红卯的眼中,悲伤的情绪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惊诧!
它顺着它们的目光回头看去,只见傅明若正面带笑容,提着一节黑色的、长条形状的东西,朝它缓步走来。远处,是青龙圆睁的双眼和一动不动的躯体。它庞大的身体软软倒在地上,血肉尽失,仿佛只余了一层皮。
白龙将呆滞的目光转回,落在傅明若手中的长条东西上。一节节的骨骼清晰可见,尖端还淌着滴答的黑血,随着她逼近的脚步,连成一条蜿蜒的线。
这,这分明是青龙的脊骨!
她竟然将青龙的脊骨硬生生地抽了出来!
白龙吓得肝胆俱裂,下意识将爪中的魂魄举在胸前,颤声道:“你,你别过来。你敢过来,我就捏碎它们的魂魄!”只是配上它微微颤抖的手,这样的威胁未免色厉内荏。
傅明若每往前进一步,它就后退一步,直到尾巴碰到坚硬的石壁,退无可退。
它做梦也没想到,几刻前,它与青龙还是整个冥界的主宰。它刚从囤粮中找了几个喜欢的魂魄,正准备美餐一顿。几刻后,青龙就被人扒皮抽骨,而自己只能举着可笑的护身符,被逼到墙角。
“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傅明若举起龙骨,掂量了几下,“它听不懂我的话,所以我只能抽了它的骨头,做我的剑。你呢,你听得懂吗?”
“懂懂懂!”白龙忙不迭地应声。傅明若冷厉的目光一扫,它立刻松开手放了两人。
脱困了的红卯和猿,立刻躲到了傅明若的身后。若不是考虑到情势不对,猿恨不得跳到她背上,紧紧挂住这根金光闪闪的大腿。
“走!”
傅明若轻飘飘的眼神掠过,白龙立刻游走到前头,为她开路。
“大人,这边请。”它低着头,恍惚间又回到了从前三界还连通的时候。那时候,它与青龙不过是冥界的两条长虫,得了神明教化,才成为冥界使者。那时的神明,像极了眼前这个魂魄,高傲冷酷,但似乎又有哪里不同。
它的脑袋当然想不明白,不同之处究竟在何处。眼看转生池越来越近,它又开始不安起来,只絮絮解释道:“当年,是青龙说,遮天木已毁,从此再无神明。我才敢,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都是青龙一力主导!”
“哼!”红卯冷笑一声,有了傅明若做后盾,它胆子大了不少,“口口声声说着被胁迫,吞吃起魂魄来,可是一口一个毫不含糊!”
“你!”连盘中餐都敢呛声自己,白龙气得五脏六腑都在燃烧,但它不得不强忍怒气,干笑道:“这,都是青龙逼我的。”
傅明若并没有理会两人的唇枪舌战。她看向尘封已久,水波凝滞的转生池,眉头紧蹙:“打开!”
“是是是!”白龙连忙运转神力,只见白光微闪,原先停滞的水流重新跃动起来,形成了层层漩涡。
转生池重开,冥界所有的魂魄都受到了召唤,纷纷从石洞中飘了出来。
之前那些穷凶极恶的魂魄,在傅明若的猎杀下,几乎消失殆尽。还留下的魂魄,虽也有罪孽,但并非嗜血无情,罪无可赦的魂魄。在冥界淹留已久,日日受着双龙折磨,它们唯一的心愿只剩下了转生。
那些魂魄久未见天日,陡然来到转生池,看到了白龙,以为又是双龙戏弄它们的把戏,几乎吓得转身欲逃。
“且慢!”陌生的女声响起,虽威严逼人,却隐隐带着安抚,叫人不自觉地想信服。“转生池已开,诸位请便。”
试探的目光将傅明若从上到下扫视一遍,众人却都犹疑着,不敢贸然上前。难道眼前这个魂魄,能够让白龙也对她俯首帖耳吗?这太不可置信了。
在漫长的沉默中,三眼小怪突然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它猛地扑过去,抱住了猿和红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以为你们要死啦!太好了!小呆,你太厉害了!”
眼前这个魂魄叫小呆?不说在场的魂魄都迟疑了一瞬,就连白龙都暗暗吃惊,原来如今的神明,竟都叫这样的名讳吗?
傅明若却恍若未觉,她只是冲三眼小怪柔和笑道:“还害怕吗?”
“不怕了。”三眼小怪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冲红卯和猿挥了挥手,“转生池开了,我也要走了。姆姆说,它在转世还会做我的姆姆,我不能让它等太久了。”
傅明若并没有听过三眼小怪和姆姆的故事,但瞥见红卯泪光闪烁,她也猜到了一些,在心中长叹一声。
顶着所有人的目光,三眼小怪第一次感到勇气充满了周身。它猛地跳进转生池,身形随着漩涡的流动消失不见,只有最后的一句话还萦绕在众人耳畔。
“猿、红卯、小呆!遇见你们,是姆姆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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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新年快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