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雪山庄。
白雁飞呆坐在书房里,盯着燃烧的红烛已看了半晌。她的记忆,又回到了从前在花家的那些日子。
“二少奶奶,那边又在闹肚子疼呢。”丫鬟急急走进来报信,惊醒了正无聊打盹的白雁飞。
她没好气地说道:“说了多少次,肚子疼就去找大夫。若是要撒娇扮痴,也该去找那个活死人,找我作甚么。”
“好啊,原来你就是这么做我们花家的儿媳的。”花夫人刚跨进门,就听到白雁飞的这句话,顿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凭白雁飞的功夫又怎会察觉不到,花夫人就在门外。但她还是随心所欲,再憋下去,她才是要彻底疯了。
看到她梗着脖子不肯服软的模样,花夫人更是怒不可遏。但她没忘记,还有更重要的事。
“听说紫鹊的孩子不太安稳,你同我去看看。”她强压下怒气,指着白雁飞的鼻子数落道,“自己生不了,就该对夫君的儿子多上上心,他毕竟也叫你一声母亲。”
白雁飞冷笑一声,并不接话。她可不想做不知道哪里来的孩子的母亲。
两人来到偏院,只听得紫鹊凄厉的惨叫声:“我的肚子好疼啊,是谁这么狠心要害我们母子!”
花夫人闻言,急匆匆地跑进房里,皱眉问大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夫人的话。”大夫见过太多世家秘辛,早已见怪不怪,“姨娘这是误服了红花,所幸剂量极少,虽有下红,但还是勉强保住了孩子。”
“哪里来的红花!”花家虽然人口简单,但花夫人毕竟做了几十年的贵妇人,对于后宅争宠的手段,也是略知一二。她的目光轻扫过白雁飞,看到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更是气得心口疼。
“启禀夫人。”紫鹊的贴身丫环忙不迭地跪倒在地,“都是奴婢的错。是姨娘想吃鸡蛋羹,奴婢去大厨房讨要,谁知竟被有心人盯上了。是奴婢疏忽。”
“你自然是疏忽的。只是你说的有心人,又是谁!”花夫人懒得看小丫环的请罪,她只想快点找出真凶。任她是谁,都不能害了自己的宝贝金孙。
“是......”小丫环的眼神不住地往白雁飞身上瞥,明眼人都看出来她在指证谁,“奴婢不敢说。”
花夫人冷笑一声:“你不必说了。还有谁会搅得这后宅不安生。”说罢,她怒从心头起,忍不住伸手,想要给白雁飞甩一巴掌。
白雁飞又岂会被她打中,她轻而易举地捏住花夫人打来的手腕,狠狠往反向一推。花夫人猛地撞向桌角,恰好砸到她的额头,顿时鲜血直流。
花夫人看着手上的血迹,眼前阵阵发黑,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流血过多。
“好啊,你居然是这样的悍妇。来人,请铭儿过来。他再不来,他的儿子和老娘都要被这个悍妇磋磨死了。”她坐在地上使劲地哭号,全然没有了世家夫人的气度和举止。
白雁飞面无表情地看着撒泼的花夫人和眼神滴溜溜转的紫鹊,大感无趣。她心中憋闷,想要狂杀十几个悍匪,一泄郁气。但面对满屋子的老人妇孺,她却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不一会儿,花铭行色匆匆地赶到,不过百步之路,他的汗却如雨下。
“你这贱人!这次我定要请旨和离!”他刚踏进房门,还未询问事情原委,已经将所有错都归结到白雁飞的身上。他知道,无论场面闹得有多难看,他只需一提“和离”二字,白雁飞就会像丧家之犬那般低头谢罪。
“好啊。”谁知这一次,白雁飞的回答却出乎意料,“我懒得跟你们一窝子蠢货纠缠了。这晦气日子,谁爱过谁过!”
花铭愣在当场,他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真的要跟我和离?”
“呵呵。你凭什么认为我不愿意?”她冷漠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人,“一个水性杨花、心肠歹毒;一个偏听偏信,愚昧无知;还有一个孱弱无能,甘当王八。你们三个人才是天生的一家人。”
紫鹊闻言,脸色巨变,她猛地抽噎道:“少奶奶,您这是什么意思......奴家知道,是奴家怀了孩子碍了您的眼,只是您不能这样信口雌黄呀。”她边说边用绢帕拭泪,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一开始还好奇,就花铭这跟死人差不了多少的身子,居然还能生孩子。”白雁飞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奇异的笑容,“没想到,倒叫我撞破了你的好事。你的表哥,已经跟你私会过无数次了吧。每次初一十五,你都借口礼佛闭门不出,实则在跟你表哥颠鸾倒凤吧。”
白雁飞的脸上没有多少鄙夷,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我原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让你侍奉这个活死人也太委屈你。纵然你怀了野种,但与我何关,反正混淆的是花家的血脉。”
“但是你不该陷害我呀。要知道,我可是最希望你生下这个孩子的。花家两兄弟谋划这么多年,到头来为别人做了嫁衣裳,多有趣儿。”
听完这一番话,紫鹊的脸色变得惨白,无比后悔自己因一时贪念而做下的错误抉择。她挣扎着意欲狡辩,但触及花铭想要吃了自己的可怖眼神,她还是怯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她知道,花铭已经相信了。
“好啊!原来,你也是贱人!”花铭的脸气得泛起潮红。
男人就是这样脆弱,他自己可以三妻四妾,但知道女人对自己不忠,就会比杀了他还难受。
说着,他猛地抬起一脚,踹向紫鹊的肚子。就连白雁飞都没料到,这个下一刻就会断气的男人,居然还能有力气动手。所幸,紫鹊早有防范,她太了解这个男人的喜怒无常。于是,她轻轻一侧身,便躲开了这一脚。
花铭一脚踹空,便失了所有的力气,摔倒在地上。他猛地咳嗽两声,竟从喉头呕出了鲜血。气怒交加下,他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心脉彻底破裂。转眼间,七窍都渗出鲜血,只有出气儿没有进气儿。
花夫人见状,立刻跑到花铭身边,扶起了他:“铭儿,你别吓娘啊。铭儿,铭儿!”她用力摇晃着花铭的身体,他最后的一口气,也就此耗泄,彻底没有了气息。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这些女人,害死我的铭儿的。”花夫人哭得脂粉糊满整张脸,活像一只从地狱爬出的厉鬼。
“哈哈。”白雁飞冷笑连连,“害死他最大的凶手,不正是你吗?你若能教会他何为正直,何为担当,他又怎么会到这个地步。”
白雁飞顿了顿,似乎恍然大悟:“哦,是我说错了。他这种人,又怎么是教得会的呢?没关系,你教不了的,我们能教会他。”
“下辈子,别轻易招惹女人。”
迎着灿烂的艳阳,白雁飞踏出了禁锢她一年的将军府。原来,天本就是这么广阔,而自己,本就可以展翅翱翔。
“雁飞姑娘,若能做天空中飞翔的鸿雁,又何必自陷于金笼呢?”
当日傅明若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或许她从一开始就该明白,她说的是再正确不过的。
接下来,她该去拿到属于她的东西,不惜一切手段和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