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檐不算险峻,最险要处叫留魂壁。五尺宽的冰道挂在绝壁,底下是百丈冰渊,
这马队卸了货人只能驮着金箱匍匐爬行。”
指挥官的队伍不再想听王爷讲这没有实际的所谓的淘金实录。
王爷去后面的炮兵拖拽车和马匹辎重队讲去了,
阮思萱跟装甲师第三师师长和参谋说道:
“这金场子不简单啊,王爷口中所说的几股势力,前朝官衙、胡子、沙俄毛子、小东洋和私人监工和把头。”
对于王爷的话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阮思萱自然心中有数,装甲师师长紧接着说道:
“这越走越靠近边界,沙俄毛子和小东洋的后勤补给应该不会出现问题。”
阮思萱问一旁的垛夫:
“垛爷,这路常走吗?”
垛夫叹口气道:
“我们已经过了官道地界,现在我们走的路是属于东边山头的绺子断崖盘的地界。”
前卫侦察营走在最前紧接着便是轻武装步兵营和第一步兵团,
接下来是师指挥部和通讯连师属的野战炮兵部队、辎重部队和其他步兵团。
绺子只要是不傻也不会惹这么多武装人员,前卫侦察营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消息便没有向后汇报。
垛夫继续说道:
“过了这断崖盘道路会变得狭窄,不过就少有冰窟窿和捕兽坑了。”
阮思萱当下已经发觉此行不可能按正常的补给线来获得补给,
除非跟着马帮并且派遣海军部部队护送。
天色渐黑已经没有小镇供这么大一支部队歇息,装甲步兵师现在也变成了步兵师后便借着夜色行军,
常年走雪地夜路的大家都知道,雪地的夜间能见度还是高的,雪地映照着月色,
忽见崖畔亮起盏幽蓝的灯,飘飘忽忽像是在引路。
前卫侦察营前的三位垛夫商议起来,前卫侦察营的上尉营长举起望远镜看向崖畔问垛夫:
“垛爷,这是莫子东西嘞?”
垛夫的声音并未有意瞒着前卫侦察营营长,
“听说这片儿千年狐精吐过丹火!过这座山去,连人带魂炼成雪魈!”
“这趟垛我们都是第一次走,真的有些许可怕。”
上尉拿出猪肉干咬下一块含在嘴里咬着并不咀嚼转身朝着身后一名士兵招招手,
士兵递给上尉一把营津渡产的G98佩戴着巴伐利亚的倍镜。
砰的一声枪响,
幽蓝色灯光晃了几下便熄灭,上尉一挥手几名士兵将火把交给身后的士兵。
走在最前面的士官打开胸前的战壕灯,前方的雪地亮如白昼。
垛夫也是第一次见电灯,而且是煤油为燃料的电灯顿时感觉身边这群官兵仿佛比鬼神还邪乎。
“蓝色琉璃制品的煤油灯,雪地中有脚印,我们怕是已经被盯上了。”
上尉吩咐把事情汇报给后方指挥部后拉着垛夫继续向前走着,
按这个速度的脚程算不到凌晨就能看到金场子的山脚了。
“垛爷啊,莫得害怕,什么瓜娃子牛鬼蛇神我们海军部可比他大仙好使。”
营津渡的战壕灯有蓝色或绿色滤光片覆盖透镜的拨片,光线会被刻意调暗进一步减少可见距离来防止太亮容易暴露。
垛爷有一种这个社会的秩序被一刀撕破的感觉,短短几天这些人给予自己的感觉仿佛真的云山雾绕。
俄国的监工抬来整桶伏特加,日本浪人献上东洋缎,毕竟本地人和淘金者还是种花家的人,
并且珲春现已被海军部占领,关外的日军也尽数撤走不再把守各交通要道。
水龙山的胡子抵达金场子的时候带来的消息吓了毛子和浪人一跳,
他们是有电台的,前朝的官兵也有电台但已经没有上级可以联系了。
这批毛子有武装,手里的莫辛纳甘还是上世纪的产物,重武器还有几门76.2毫米的野战炮,
金场子里的生态链很奇特,矛盾最大化的是毛子和小东洋,这浪人见到毛子就呲牙咧嘴,
毛子戴着他那高高的黑色毛绒帽子就显得比小东洋高出两个头。
而胡子是金场子里人数最多、枪杆子最多但文化程度最低最容易被煽动的一股势力,
而前朝官员则永远是内心最狠厉面上却总是和事佬的一群官兵。
官兵防着所有人,胡子防着官兵,毛子和小东洋是技术竞争关系互相提防,而淘金者的头儿需要考虑的就多了。
而淘金者认为自己考虑的比任何人都多,想的比任何人都全面,可也是整个金字塔上里最蠢最底层的。
前卫侦察营上尉营长的那一枪打掉的灯便是官兵的手笔。
“协领大人,那一枪直接就打中琉璃灯,我借着雪地的光看了一眼就有刺眼的光向我追来,
不是火把倒好像是电灯!只是火把的数量太多数不清多少人,他们之中必定请了垛夫!”
前朝官兵的院子里桌上摆着一支镶嵌着黄龙的短火铳。
协领将思考良久后袖筒里滑出的一沓横滨正金银行的汇票夹在书中交给手下说道:
“里面有我的亲笔信,派人去交给这支部队的总兵官。”
横滨正金银行的票子比起卢布和前朝官票而言更有价值,也是协统当下能拿出除金砂外最有诚意的“礼物”。
“还没到腊月祭刀进老山的马帮不多,我要去见一面水龙山的瓢把子。”
紧接着协领把油纸上的金砂簌簌扫进貂皮大氅的内袋。
风卷起雪粒子打在钢盔上铮铮作响,前卫侦察营和第12步兵团的士兵们跪在小腿深的雪里,
灰白斗篷与雪原融为一体,领章上的青天白日徽泛着冷光。
工兵营的中尉摘下结冰的目镜,黄铜测距仪差点黏住睫毛上的冰晶。
八百米外的金场岗楼亮着煤油灯,了望塔上的胡子裹两层羊皮袄,枪管上都结满冰溜子。
“书?”
阮思萱接过后立马感觉出立马硬质的触感这应该是银票,打开后看到横滨正金银行。
1000的面值塞了二十张。
雪堆里窜出只银狐与阮思萱对视几眼后跑开,阮思萱把银票收起来说道:
“对顺顺港发电报等雪停我们需要空中侦察。”
几天的长途跋涉的装甲步兵师终于吃到了热汤,积雪化为水熬出的热汤有一种雨后青草的香气。
四轮马车碾过冰河,克虏伯75毫米的野战炮的防雨帆布冻成铁甲,
一名炮兵在用铁镐用力敲打着冻成冰块的防雨帆布。
装填手搬运炮弹时发现冰层裂隙里蜷着具前朝淘金者的尸首。
黄铜弹壳上的青天白日徽上落下的雪花清晰的花瓣脉络映在旁边高爆弹弹壳上。
“发信号弹照明以示我们来了。”
阮思萱说道。
“我们不就暴露了?”
一旁的作战参谋问道。
“信使都把信送到我们脸上来了,他们能不知道我们来了?”
紧接着白色照明弹升空,银焰照亮雪原的瞬间,工兵中尉能清晰地看到岗楼上俄制F-10式野战炮黑洞洞的炮口。
闲着没事便紧接着疯狂翻动着营津渡出版的野战炮大全在大致确认型号和口径。
“岗楼两门,大门城墙上四门。”
阮思萱问道:
“就没有暗炮?是在唱空城计?”
驻守在这座金场里的鱼龙混杂找不出一个能指挥打仗的,并且由于小东洋和老毛子语言上的不通导致统领很头大。
没有铁丝网,没有地雷阵,并且金场内已经把自己的火力配置一个不剩的摆在了明面上。
但阮思萱本性求稳认为这就是水龙山的绺子和官兵用的空城计。
明面上六门野战炮,在险峻的山体中还有暗炮侦察营和工兵营没发现,
只能等陆航的协助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