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景仁宫。
“剪秋,本宫的头好痛。”
听完苏培盛的传旨,宜修就脸色难看地撑着额头。
剪秋赶紧上前,“皇后娘娘,不过一个宫女罢了,让她消失我们有千种万种办法,你不用着急。”
宜修脸色难看:“不过一个低贱的宫女,皇上竟然不跟本宫商量一下,就直接册封,他还有把本宫当成他的妻子吗?”
“初封就为贵人,还赐居永寿宫,甚至如今还住在养心殿。”
宜修抓紧剪秋的手,指甲陷进剪秋的肉里,丝丝鲜血渗出。
“剪秋,本宫心里慌得很,你说皇上他不会真的喜欢上这宫女了吧?他会不会已经忘了姐姐?”
剪秋忍着痛,神色未变分毫地安慰宜修,
“娘娘,不会的,咱们这位皇上可是出了名的情种,怎么可能会爱上别人。奴婢已经让人打听过了,那宫女就是有一张脸罢了,平日里为人十分嚣张跋扈。这样的女人,在这宫里走不长。”
宜修听了这些话,心里总算舒坦了些。
可她还是觉得心慌得厉害,端起茶杯的手都还有些颤抖。
她十岁嫁给当时十一岁的皇上,至今已经十九载。
“对,皇上最爱的人。是柔则那个死人。”
宜修表情阴暗不定,最终她冷冷道:“把这个好消息晓谕六宫。”
剪秋:“娘娘,莞常在那里可要提点一下?”
想起甄嬛那张和柔则相似的脸,宜修下意识皱眉,
“再等等,一个宫女出身的余莺儿罢了,再说,这不是有华妃嘛。”
*
翊坤宫,瓷器碎了一地。
“永寿宫!历代只有宠妃才能住的永寿宫,皇上就给了一个宫女出身的贱婢?她配吗?贱人!贱人!”
华妃精致美艳的脸上,满是嫉妒,最后又徒留哀怨,
“前面有那么多新人,出了个分本宫宫权的沈眉庄就够令本宫伤心的了。
如今皇上又纳一个宫女。初封就是贵人。皇上可还有半分念着本宫。”
颂姿绕过碎瓷,上前安慰:“娘娘,不过一个宫女出身的贱人,等皇上新鲜劲儿过了,有的是法子收拾。
再说,皇上心里最疼的肯定是娘娘。
翊坤宫可不比永寿宫差,还有皇上给娘娘调配的欢宜香。
即使新人进宫,也无人比得上娘娘你。
娘娘才是皇上心尖尖儿上的人。”
华妃听了颂姿的话,脸色好看了些,不过还是咬牙切齿道。
“去,把曹贵人和丽嫔叫来,一个沈贵人就算了,余莺儿本宫要让她立刻去死。
敢和本宫抢皇上,本宫要让她付出代价!”
*
碎玉轩。
消息传来时,沈眉庄恰好在碎玉轩,闻听此言的她失手打翻了杯盏。
甄嬛赶紧让流朱收拾,手覆上沈眉庄的手,
“眉姐姐,你没事儿吧?”
沈眉庄摇头,苦涩道:“还好,不过这一天我早就想到了。
皇上后宫不缺人,没有这位昭贵人,也会有别人。
只是,这位昭贵人宫女出身,不过一夜便跃过我,撑了有封号的贵人。
我这心里,难免有些难受。”
甄嬛心里又何尝舒服?
她自诩出淤泥而不染,最有君子之风。
乍一听闻一个宫女爬到她头上,她心里也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沈眉庄:“嬛儿,你晚点好起来,这后宫只有你我二人携手,才能不惧她们任何人。”
甄嬛:“眉姐姐,我会的。”
她心里也开始犹豫,这避宠是不是该结束了。
浣碧这时候脸色难看走进来,“小主,奴婢打听了,那余莺儿之前只是倚梅园的宫女,昨夜被皇上看上,这才有了今日的造化。”
浣碧几乎要掩饰不住面上的嫉妒。
她家小主还只是个常在,一个宫女凭什么?
她浣碧……又哪里差了?
甄嬛没注意到浣碧的想法,此时她出了神。
倚梅园……
她想起昨夜的事,心中一动。
难道昨夜与她对话那人是皇上?
如果是真的,那宫女她便也知道是何时出现的。
甄嬛觉得心中一紧,对这新晋封的昭贵人也多了丝不喜。
再开口时,话语间未免就带上了几分,
“眉姐姐,这后宫中步步惊心,刀光剑影无数,咱们且等着瞧便是。”
沈眉庄察觉到甄嬛对昭贵人的一丝恶意,却也没多想。
这后宫中,此时谁不嫉恨这位昭贵人呢?
而其余诸宫的人,有如富察贵人这样勃然大怒,嫉恨不已的。
也有如敬嫔这般坦然自若的人。
可令众人没想到的是。
今日皇上对昭贵人的宠爱,不过是一个开始。
自从得了这昭贵人,皇上竟是一连半月都未曾进过后宫。
正月初一和十五,祖制规定去景仁宫的时间,皇上都未曾出现。
这下子,后宫彻底炸了。
正月十六,景仁宫请安,就连惯常迟到,嚣张跋扈的华妃都早早到了。
宜修看到华妃,眼底闪过一丝讥讽。
可再想到余莺儿,就只剩下厌恶了。
众人请安后,华妃果然忍不住第一个开口。
“皇后娘娘,这皇上大半个月没进后宫,你身为一国之母,理应劝谏。”
没脑子的齐妃也开口,“是呀皇后娘娘,皇上这么久都不来看三阿哥,都不知道三阿哥长高了一截呢。”
宜修不管心里如何厌恶余莺儿,此时面上端得是国母风范。
“众位妹妹,皇上最近过于繁忙才没进后宫的,诸位妹妹莫急。”
华妃拍桌开口,“皇后你当然不急,毕竟皇上来你这景仁宫也不与你行周公之礼,但本宫可不同。”
这就差没指着宜修鼻子骂她年老色衰了。
这下子,就连没脑子的齐妃也不敢开口了。
宜修面色大变:“华妃!你放肆!”
华妃翻了个白眼,“皇后你身为正宫,有劝谏皇上之责。
再说,余莺儿那贱人这么久还没来给你请安,你就不管管?”
宜修忍着心底的怒火,“昭贵人脚腕受了伤,不便前来。这件事华妃不是也知道吗?”
半个月来,华妃自己都往养心殿跑了好几趟,皇上却没见过她一次。
她能不知道余莺儿受了伤?
华妃脸色铁青,猛地站起身:“呵,本宫倒是不那么急了,毕竟翊坤宫还时常有赏赐,哪里像这景仁宫,初一十五皇上都不登门了。”
说完,就身姿袅娜地离开了。
宜修眉心突突了几下,随口又和嫔妃们聊了几句,就打发众人离开。
众人一走,宜修就将茶盏摔落在地,“剪秋,皇上他这好狠的心,让本宫在这些贱人面前抬不起头。
你说,他不会知道本宫对那余莺儿动手的事儿了吧?”
初一那天,她就没忍住动手了,让章弥给那贱人下点会坏了身子的药。
结果当天玄凌就没来景仁宫。
这令她越发疯狂,就半个月时间,她动用了各种手段,动手了三十六次。
宜修表情狰狞,“那贱人怎么就那么好命!”
“乌拉那拉宜修!”
就在这时,太后走进来,直接给了宜修一巴掌。
“姑母?”
太后指着她脸色难看,“哀家就知道是你,往养心殿动手,你是疯了不成!”
宜修却不觉得自己错了,“余莺儿一个低贱之人,死了就死了。”
太后气得太阳穴突突,“这是重点吗?重点是养心殿里有皇帝。”
宜修被嫉妒冲昏的头脑子清,紧接着就浑身发寒。
原来,这才是皇上不来的原因。
宜修:“姑母,我错了,现在该怎么办?”
太后看到宜修惊惶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这个蠢货。
要么就别动手,动手就应该连皇帝也一起干掉。
如今只剩这烂摊子。
若非为了乌拉那拉的荣耀,她何必理会宜修这蠢货。
她冷笑道:“还能如何,收了你的小动作,以后再也别对昭贵人出手。”
太后离开后,宜修面色阴沉。
她哪里容得下这余莺儿。
“剪秋,吩咐下去,碎玉轩待遇再减三成,这莞常在,身子也该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