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熠不以为意地说道:“尾巴扫得比上次干净,不像彭家那帮子草包的手笔。”
南烟单手托腮,“或许不是我大姐姐克夫,而是只要有人与她定亲,凶手就会出手对付大姐姐的未婚夫。莫非是大姐姐得罪了谁?”
施熠却摇头道:“或者那人不想国公府有一门有力的姻亲。”
南烟微偏过头看着眼前人,只见少年一双黑眸如幽深潭水,神色严肃不似玩笑。
秦雯作为国公府目前唯一成年的姑娘,是各家权贵争抢的联姻人选。
施钧虽然只是王府庶长子,却颇有才学,走文官路子也能有不错的前程。
于国公府和靖北王府而言,这桩亲事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襄王余孽要毁了这门亲事倒也说得过去……
南烟不由又看向不远处。
此时,施钧与秦雯互相问候一番,皆红着耳根,低着头。
施钧率先找了个话题,“听说伯母想等你满十六岁再办婚事。”
“嗯。”秦雯捂了捂发烫的脸颊,轻轻点头,“这些我也不懂,全听爹娘安排。”
她这样不就是默认了愿意接受这桩亲事。施钧心下一喜,正想诉一诉衷肠,表示尽快遣人上门提亲,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来人是一个面生的小和尚,只见他行色匆匆,行了一礼,“施大公子,张侧妃身子不适晕倒了,现下歇在客院,您快去看看吧。”
施钧闻言,匆匆与秦雯告辞,跟着那小和尚快步走开。
屋顶上看着的南烟也被施熠带了下去,两人在一处无人院落分开行动。南烟假装闲逛过来偶遇秦雯,姐妹俩寻了处凉亭喝茶下棋。
施熠跟在施钧不远处,横跳了数个屋顶,便见施钧出声质问,“这儿不是去客房的路,你到底是何人?”
下一刻,小和尚一个手刀劈晕了施钧,四处看了看,就扛着施钧往偏殿带。施熠趴在最近的一处屋檐上,果然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女子悄悄摸到偏殿门前,左右看看,就推开门闪身进去。施熠不屑地笑了笑,跳下屋顶,轻手轻脚走到偏殿前,透过门缝看清了那女子的脸。
竟是锦乡伯幼女彭茵。施熠都有些同情此刻被人轻薄的施钧了。
只见彭茵颤抖着一双手,摸上施钧饱满的额头,接着是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终于摸上了衣襟,正要扯下外衫……
施熠终于看不下去了,手上捏着的石子瞬间穿过门缝,击中彭茵睡穴,她应声倒地。
施熠麻利推开门,一阵浓郁的幽香扑面而来。他下意识闭气凝神,迅速拖着昏死的彭茵去旁边一个空房间,很是嫌弃地踢了两脚,确定人没醒,才关上殿门。
正要折回去看一眼施钧,就见烈影匆匆跑来。
“世子,不好了!后山突然被一群山匪围了。”
秦家姐妹不就在后山亭子里?
施熠心下一个咯噔,脚底生风,往后山赶去。
这边,南烟与秦雯坐在棋桌前,头都没抬继续下着棋。旁边还有一个不受待见的妇人,正是许久未露面的向瑾。
她扶着肚子,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秦大姑娘,我们世子对你一片真心。要不是意外救了我,不得不负起责任,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眼下他视我如仇人,对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闻不问。我只求你能见他一面,帮我劝一劝他……”
秦雯哪见过这阵仗?她对彭波没什么印象,哪想到会给人家的妻子带去这样的烦恼?
被人家这样哭着找上门,竟有些动容。但是她马上要定亲了,去见一个外男显然不合适,只得为难地看着向瑾,
“彭少夫人,不是我不帮你。这事委实不适合我出面。恕我爱莫能助……”
南烟冷眼瞧着,并不发话,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几人就这么僵持着,忽然,不远处一棵树后蹿出十来个蒙面人,几声狞笑后,就冲上来要抓人。
“姑娘快走!”云霞挡在南烟身前,抽出腰间软剑,抵挡扑上来的几个匪徒。暗处的春影也不动声色地发出暗器解决了几个匪徒。
但是对方毕竟人太多了,一番车轮战后,云霞和春影渐渐露出疲态。七个匪徒挥舞着长刀冲向南烟等人。
此时,几人的体力都到了极限,秦雯脚下一软摔倒在地,南烟转头正要拉她起来,却见其中一名匪徒飞扑上前,举着大刀就朝南烟面门砍下来。
森冷的刀光在眼前闪了闪,南烟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那大刀却跟着劈过来,眼见着就要血溅当场,南烟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忽然那匪徒两眼一翻,口吐鲜血栽倒下去。
南烟双目圆睁,还未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却听到一道清脆的少年声音。
“抱歉,来晚了。你没事吧?”施熠伸出手正要扶起南烟,言语间透出一丝担忧。
“啊,谢谢。这个人情我记着,将来一定还。”南烟脸上恢复一丝血色,环顾四周,才发现方才追击她们的匪徒尽皆倒地。
不远处的秦雯双手撑地,神色张惶,还直不起身。南烟正要上前扶起她,不曾想一个倒地的匪徒忽然暴起砍向秦雯。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奋不顾身扑过去,用后背挡下那一刀,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衫。
施熠见状,飞身上前,将那匪徒一掌劈晕,命人将其五花大绑后带走。
秦雯吓得瑟瑟发抖,“妹妹,彭少夫人晕过去了。怎么办?”
南烟眉心拧成一团,淡淡吩咐道:“快扶彭少夫人去客院歇着。”
几个丫鬟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扶起向瑾。
待人走远,南烟与施熠互换了个眼神,便拉着秦雯跟上去。毕竟人家这么拼地“救”了秦雯,她们不去关心一下,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他们都没想到,向瑾刚在厢房里躺下,就疼醒了,她竟然要生了。
南烟和秦雯毕竟是小姑娘,只得派人去寻蒋氏。蒋氏收到消息也是吓了一跳,忙带着丫鬟婆子赶过来,同时遣人去问香客里有没有大夫。
这般情急之下大夫没找到,却遇上一个稳婆。蒋氏守在门外,忙让人将稳婆带进去。
不多时,彭家的下人也赶了过来。因着向瑾偷偷来寻秦雯,没告诉米氏,这会儿彭家倒是没有作主的妇人。
蒋氏只得硬着头皮指挥人去烧水、准备接生的一应物件。
向瑾在里面喊得很是凄惨,一盆盆的血水端出来,看得人头皮发麻。
秦雯惊呆了,愧疚地问南烟:“妹妹,我是不是做错了?若是我答应了她,早点离开亭子,是不是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