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他活该。只生不养，光想等着别人给他把孩子养大了，再来摘桃子。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南烟放下茶杯，转而提起另一件事，“对了，余锡此人，你知道多少？”
施熠眼前一亮，“你是说六年后曲江行宫被围，与他有关？”
“就算不是他动的手，只怕也脱不了干系。”
施熠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这人我倒是见过几回。他是护国公夫人娘家侄子，他父亲余宜年这回也算鸡犬升天，刚升了兵部侍郎。
上辈子他是在一年后进的金吾卫。”
“护国公府，那不就是未来太子妃娘家？”南烟一时也来了兴致，“这前途一片光明，怎么也不像会想不开与逆贼扯上关系。
看来上辈子他果真被美色所迷，中了招，被人冒名顶替了。”
“金吾卫掌宫中及京城日夜巡查警戒。若是混入奸细，那行宫守卫确实堪忧。”
“夏菀说上辈子那伙逆贼只用了一次易容蛊。这一世他们已经用掉了。有没有可能他们会用别的办法控制余锡？”
“不排除这种可能。”施熠点头，接着分析，“甚至因为很多事情改变，他们行动的时间也会提前。我会回去禀明父王，密切关注余锡的动向。”
南烟见状，倒想起了另一件事，“对了，夏菀说我的死是符钰与池夫人的手笔。至于截杀你的人，她倒是只字未提。”
施熠闻言，心中忽而有些释然，“难怪那一日出动了那么多人。原来是两拨人一起动的手。我依稀记得当时截获了一只信鹰。
上次得知符堰之妻是鹤拓人，我又翻阅了不少地方志，发现那信鹰是西南地区独有的凤头鹰。”
南烟一阵唏嘘，“哎，咱俩这可算是难兄难妹了，上辈子都死在符堰老贼手里。
眼下符钰那小贼还藏在上京某个茶楼酒肆里，指不定这会儿是不是正密谋着要弄死谁。”
“符钰的画像有备份吗？”
“有啊。夏菀画了两份。我给了我爹一张，还有一张带来了。你瞧瞧。”说着，她从袖子里摸出一卷画纸，轻轻摊开在桌面上。
施熠倾身上前，仔细端详，感慨道：“果然长得与符家人不像。难怪符堰会怀疑他身世。这脸若是女子，也算得上倾国倾城。
当年的襄王妃谢氏，可是豫州第一美人。”
被他这么一说，南烟不由多看了两眼，“如此打眼的长相，必是让人见之难忘。难怪夏菀说他在外都要戴人皮面具。”
施熠却提出了另一种可能，“若是习惯了日日以人皮面具示人，恐怕他还不只一个假身份。”
南烟略一迟疑，“这……这岂不如同大海捞针？”
“倒也不必过于悲观。即便完美如易容蛊，也会在行为举止上露出破绽，更何况人皮面具。他经营酒肆茶楼，十有八九是为了获取情报。”
施熠气定神闲地呷了一口茶，“那这些酒肆茶楼必得是生意好、规模大的，如此一来我们只需重点监视城中叫得上号的几家。
另外，收了吕家养女的那些官员都吓破了胆，纷纷往京里递消息，请求宽大处理。
有些有贪墨嫌疑的，甚至主动上交了违法所得，国库倒是一下多了一大笔进项。”
“看来还是我们高看了吕家，人家还真的只是送美人。眼下反倒是要专心查符钰这帮人，这就要看你父王手底下这些暗卫了。”
南烟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提起另一件事，“对了，彭夫人托我帮个忙，她想借二十八条猎犬，要吃过生肉的那种。你这边有门路吧？”
施熠不解道：“她要这么多猎犬做什么？”
“两日后她有妙用。”
--
随着吕家谋反罪名公诸于众，诛九族的判决也板上钉钉。
除了吕景山幼子吕巡没入贱籍、夏家人改叛流放剑南道，吕景山其他三代直系血亲都要处死以儆效尤，其他的旁系和远亲流放岭南。
与此同时，根据夏菀提供的清单，京城和金陵清除了十数个逆贼的联络据点。
大理寺诏狱里一度人满为患。这些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死士，有服毒自尽的，也有扛着酷刑，生生熬死的。
时间转眼到了吕景山行刑这一日，狗脊岭法场围满了观刑的民众。
因劫法场一事，民众对吕家印象深刻，如今吕家又被爆出涉嫌谋反，更是惹了众怒，刑场上一片叫嚷和骂声。
行刑前，早已有圣旨传达至监斩官处，对吕景山此等谋逆罪臣，应处以三千六百刀剐刑。
到了行刑的时辰，吕景山身着囚服被牢牢的捆在柱子上。
开刑令一下，刽子手用一把特制的尖刀自上而下、自外而内，沿着皮肉割下薄片。
此时，人群最前排的是二十几名漂亮女孩，站在她们中间的是一名二十出头的美妇人，正是锦乡伯夫人孔氏。
左手边是她的堂妹，也是先前吕家养女之一吕紫盈，如今已改名为孔雪融。右手边是先前通济坊失踪的八岁女童芸儿以及她的母亲何氏。
其他女童有七名从通济坊救出，还有十八名来自金陵桃花庄。
她们身后一排是牵着二十八只猎犬的护卫。
她们知道收养真相后，对吕景山皆恨之入骨。吕景山血肉被割下那一刻，身后护卫牵着猎犬冲上前，顷刻间猎犬就将肉片吞吃入腹。
女孩们眼中闪动着大仇得报的快意。
这一幕瞬间刺激了围观百姓，他们纷纷哄抢，有的将肉揣进怀里，有的就着鲜血活生生将肉放入嘴中咽下。
行刑仍在继续，孔雪融握着姐姐的手，声音哽咽，“姐姐，我终于彻底从过去划清界限了。”
孔氏回以一个欣慰的笑，“嗯，你还年轻，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一旁的芸儿也抱着母亲哭出声来，“阿娘，那个坏人终于要死了。”
何氏轻抚女儿发顶，安慰道：“对，他罪该万死。以后娘再也不会让芸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