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去吧。”
扶苏再次深深一拜,随后恭敬退出大殿。
想到此事,嬴政就觉得难以接受。
堂堂大秦始皇帝,怎能做出如此令人笑话的事?他清了清嗓子:“朕知道了。”
对方点头道:“认识到错误是好事。”
接着又补充说:“希望将来你能牢记今日之言。”
“行吧,你现在回去休息吧。”
嬴政努力保持着严肃的表情,并显得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论起演戏功夫,他无疑是大师级的。
扶苏丝毫没有看出父皇的演技。
他缓缓站起身,恭敬地鞠躬行礼。
“儿臣这就告退了,父皇也早些休息。”
说完,他转身穿过门口,在夜幕下渐行渐远,最后完全消失在嬴政的视线中。
终于,一直强忍着的嬴政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还好,好在没有让那小子瞧出朕的严厉。”
同时,他又略带埋怨地说道:“哼!这孩子一天到晚总是惹我生气。
从前被淳于越那些书生误导,常常来劝谏顶撞朕,惹得朕发火。
现在倒好了,改用这感人的方法试探我。”
他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心中暗想,是否是因为之前说过自己偷了他的东西,所以扶苏才要亲自面谈呢?“哦——扶苏竟敢跟朕耍心眼?真是不知感恩!”
不过话说到一半,他又不禁笑了起来,“也好,看来他也长大成人了,竟然有胆量跟我耍手段。
哈哈哈哈!”
笑声里充满了父亲对孩子成长的欣慰。
此时另一边,扶苏在他的仆人簇拥下返回自己的寝宫。
他拒绝了他们的服务,独自一人沐浴更衣,换上新装,然后躺到了分别许久的床榻上。
尽管他已经习惯了之前的不便生活,但如今回到这个熟悉的环境中,他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感到浑身都不自在。
经过思考,他决定重穿上那身囚服,推开房门走出寝宫,朝着夜色下的天牢大步前行。
同一时刻,咸阳城外,一名虎贲右司马站在城门前。
身旁跟着一群身着黑色披风的骑士。
随着他的手势一挥,众骑悄然分散,朝着不同方向疾驰而去。
黑夜笼罩着咸阳城,一切逐渐恢复寂静。
他们将遵照大秦始皇帝和长公子扶苏的指令行事。
直到他们的身影在夜幕中渐渐消失,右更虎贲一直站在原地注视着,最后才缓缓转身离开。
扶苏的计划正在有条不紊地推进……
数日之后。
一丝微弱的阳光从窗口洒进阴暗冰冷的牢房,外面偶尔传来几声清脆悦耳的鸟鸣。
躺卧在稻草上的江辰微微睁开眼,然后调整了一下身体的位置,寻得一个更舒适的角度,又闭上了双眼继续沉睡。
内心感慨万千——那个总来打扰自己美梦的人终于不在了,这几天终于可以睡到自然醒,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在这阳光与鸟鸣下,舒舒服服地躺着,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突然,在江辰沉浸于这美好幻想并逐渐再度入梦之时,耳边却响起了一个本不该存在的声音:“江师,该起来了。”
“学生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洗漱用具,并托狱卒带来了早餐。”
这一定是噩梦的延续!“江师,快起来吧。”
然而声音又一次响起。
江辰难以置信地睁开眼睛,僵硬地转头向后看去。
只见前些日子随那老人离去的学生黄章正恭敬地蹲在自己面前,手中拿着一条冒着热气的锦缎。
江辰一时间愣住了:“你,你怎么回来了?”
看到老师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扶苏以为是自己突然归来令他欢喜异常,便答道:“这几日在家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才发现已经习惯了牢房中的稻草床铺,于是就回来了。”
江辰听完他的解释,嘴角忍不住抽搐。
就因为在家睡不着,你就回到天牢来了?我是不是真的疯了?
还有,你怎么能如此轻视这天牢?有人要接你出去,说走就走;你想回来睡个觉,又回来睡?“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请问老师要问什么,学生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扶苏拱手答道。
江辰对他的恭敬已司空见惯:“你能告诉我,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扶苏顿时一愣:“老师为何要问这个问题?”
“我只是很好奇,你在大秦、在咸阳城,究竟有多大势力?”
江辰瞥了他一眼,“竟然可以在天牢里进出自如。”
扶苏原以为自己的身份有了纰漏,原来是出入天牢引发的质疑,意识到还是不够谨慎。
“其实我家并没有多大势力,”
扶苏故作镇定回答,“只是与咸阳城里一位官员有点交情罢了。”
江辰眼神中流露出怀疑。
“是吗?”
此时的扶苏真是后悔莫及。
因为这一点小事竟让老师起了疑心,真是太蠢了。
“不如,让我把整个事情经过详细说给您听吧?”
江辰轻轻点头。
“前段时间我与家父发生了一些不和。”
“父亲气愤之下请内史出面,把我关进了天牢,希望我能反省自己的过错。”
“前几天,家里忽然发生了些变化。”
“那老儒生前来劝说我回家看看,并与父亲谈谈心事。”
“看在家父的情面上,内史当然不会为难我。”
“不过,我要回去睡一觉的事,我只是告诉了狱卒头领,没有让内史知道。”
“毕竟,内史是位举足轻重的大官员,我不便总去打扰他。”
“况且说实话,我自己也清楚在天牢里出入这件事。”
“如果被人知道了,会给他带来不小的困扰和影响。”
“因此,我便用银两买通了天牢的狱卒头领。
鉴于他的私利以及对内史的畏惧, 他就为我开了一次方便之门。”
“以后再想出入这里,可能只需要再稍微花点钱打点,就应当不会有太大的阻碍。”
“事情就是如此了,您还有疑惑吗?”
江辰听着扶苏的讲述时,一时无言,心里也颇为诧异。
曾经的那个成日谈论仁义道德,呆滞得像只呆鹅的年轻人怎么一下子变得如此聪明机灵、甚至学会了权术? 好家伙!
“你讲得很详细,我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