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扶苏在,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他是自行入狱,而不是被父皇关进去,他只是和父皇闹别扭而已。”
“父皇......其实还是爱他的。”
听到这话,赵高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一时的宠爱并不能持久,偶尔的争执反而可能成为父子之间离心离德的转折点。”
“机会来了,就看您愿不愿去把握。”
赵高的话显然让胡亥有所领悟,他开始重新热血沸腾起来。
恭敬地对着赵高出声求教,“请老师指点。”
见到如此反应,赵高很满意地点点头。
即使愚钝一些也未必坏事,更容易掌控嘛。
“明天清晨去宫里看望陛下。”
“学生明白了。”
“顺便试探性问问,最近有没有一位旷世奇才出现了。”
第二天早上,金色阳光洒在咸阳宫殿。
蒙毅步上通往大秦皇帝所在之处的石阶,身上换了一身普通的青衫,未披挂象征家族荣耀的黑色甲胄。
殿内水光荡漾。
赢政正跪坐着,专注地看着案前的奏折。
蒙毅上前拱手施礼:
“陛下,时间到了。”
尽管赢政似乎充耳不闻继续翻阅奏折,蒙毅却明白,君王已经听见了他的汇报。
不多时,嬴政放下了手中奏折,缓缓抬头望向远处的阳光。
感慨时光易逝之余,缓缓起身走 ** 阶,道了声:
“走吧。”
接着,蒙毅跟随其后走出大殿。
正在这时,
一个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看到了门口伫立着的大秦始皇帝,先是一惊随后急忙赶了过来。
嬴政见来者行礼,心中略感疑惑。
大秦十八公子胡亥,素来不主动前往章台宫,除非被召见。
“胡亥,有什么事吗?”
嬴政问道,目光严肃。
“儿臣思念父皇,多日未给父皇请安,所以今日特来问候。”
胡亥恭敬地答道。
嬴政闻言稍感欣慰:“你这份心意值得赞扬。
既然请安了,你便回去吧,朕还有公务在身。”
胡亥抬头一看,才发现父亲今天穿着寻常的衣服,并未穿黑袍龙服与十二旒冕冠,心中顿生好奇,迟疑片刻后开口问到:“父皇,您这是准备微服出访吗?”
嬴政扫视胡亥一眼,略带不悦地道:“不要问这些多余的问题,回去吧。”
胡亥见此状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不敢忤逆父皇的心意,低头辞别离开。
赢政注视着胡亥离去的背影,目光中闪过一丝警觉。
随即他呼唤道:“蒙毅!”
蒙毅应声而至,行礼道:“陛下,臣在。”
嬴政沉声说道:“去调查一下,近期胡亥接触了哪些人以及交谈何事。”
蒙毅先是一怔,旋即领命:“是,陛下明白了。”
嬴政挥挥手,负手离宫而去。
蒙毅亦步亦趋跟随其后。
天牢中,狱卒恭敬地将酒菜递给扶苏。
“公子,饭已备好。”
扶苏点头微笑:“有劳了。”
狱卒离开后,扶苏招呼仍在酣睡的熊黑和江辰,“老师,师弟,该起床吃饭了。”
熊黑一听立马跃起:“要开饭啦!”
扶苏无奈笑笑,又去唤醒还在睡觉的江辰,轻柔地说:“江师,请起身洗漱,我已经叫他们送来饭菜了。”
经过数次轻轻推唤,江辰终于醒来了:“好了好了,我起来便是,莫再打扰!”
即便看起来不太乐意的样子,毕竟还是起了。
扶苏性格温和坚持,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装睡对他可未必有用。
就这样,在一片温馨的呼唤中,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扶苏兴高采烈地为江辰准备好洗漱用品,一如既往地服侍老师。
“咦?江老师,您的黑眼圈怎么这么重?昨晚没睡好吗?”
扶苏好奇地问道。
江辰一时无言。
心中暗道,如果有刀在面前,一定会毫不犹豫捅死眼前这只聒噪的苍蝇,以及旁边那只对酒菜流口水的水牛!
这黑眼圈到底是因为什么?
昨夜是否安歇过?
这样的话,从他温暖的嘴唇里说出来怎么这般冷酷?
一个像苍蝇般在我耳边嗡嗡叫个不停,另一个打鼾声犹如老黄牛。
我如何能休息得好?怎能不有黑眼圈?
见江辰愣在那里盯着自己,扶苏不解,“江师,您为什么不说话呢?”
冷静,不要生气,否则生了病谁来替。
江辰深呼吸几次,勉强平复心情,简单洗漱后准备同徒弟们一同用膳。
熊黑是个直性子,伸手就想直接动筷子。
扶苏连忙阻止,“师弟,慢点!”
熊黑瞪着大眼睛看着扶苏,困惑地说:
“饿了想吃饭。”
又问,
“师兄,为什么不准俺吃?”
如果是别人口中说出这句话或许让人觉得无辜。
但从这个形如猛熊、满脸凶相的大汉嘴里说出时,
扶苏顿时感觉被一种无形的压力胁迫。
上次被打得那顿痛楚至今仍让扶苏心有余悸,为了防止再惹事,便解释道:
“师弟别误会,不是我不让你吃饭。
只是在场长者先动筷才合乎礼节,明白吗?”
闻言,熊黑点点头,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
扶苏终于松了一口气,对着一旁的江辰恭敬道:
“江师,请您先用餐。”
尽管认为这循规蹈矩的徒弟有点傻,不过江辰确实享受到了这份尊荣,欣然享用了美食。
“你们也一起吧。”
扶苏点头应是。
这时,熊黑问道:“那我是不是还要等师兄先动筷呢?”
听完此言,江辰和扶苏不由笑了起来,后者说,
“不用了,师弟你先吃,我会照顾你的。”
望着面前的美食美酒,熊黑喉咙滚动了一下,不确定地说:
“俺真的可以了吗?”
“放心吃吧,师弟。”
扶苏现在觉得熊黑似乎也不乏可爱之处。
可惜好景不长,
再次得到许可后,熊黑再也抵挡不住饥饿的驱使,
猛地扑向食物,如同饿狼捕食般迅速。
那宽大的手掌一把抓起整盘菜肴,然后露出如野兽般锋利的牙齿将饭菜一扫而光。
江辰手快及时夺下一只鸡腿与一瓶酒保命,而扶苏依旧惊呆在那里。
最后,
熊黑靠墙坐下,满足地揉揉鼓囊的肚子,显得心满意足。
扶苏茫然地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似乎已经失了神。
他一口没动。
江辰见状,轻轻摇头,暗自感叹,这个扶苏真是个笨蛋。
再看看熊黑,他又一次摇了摇头。
真不像话,这两个学生怎么一个比一个让人捉摸不透?
嬴政目睹长子被戏弄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抽动。
而蒙毅则叹了一口气,说道:“人不可貌相啊。”
“那个熊黑,看着忠厚老实,没想到还有耍小心眼的本事。”
听到这句话,嬴政转头看了蒙毅一眼,严肃地说:“永远不要轻视一个人,只因为他看上去平凡。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表面憨厚不代表内心的真诚;看似忠诚的人也未必心中忠诚。”
蒙毅听出了其中的道理,表情严肃,连连点头应是。
“之前朕让你查江辰的入狱原因,查清楚了吗?”
嬴政问。
“陛下,臣已经查明。”
蒙毅答道。
“江辰原本是燕国的一名儒生,大秦攻占燕国后迁至咸阳。”
“他在咸阳隐居多年,过着平静的生活,很少与人交往。
然而半年前,有一户楚国新迁来的贵族看中了他的住处。”
“随后双方发生纠纷。
一次冲突中,江辰失手 ** 了对方一人,并因此被捕下狱。
按照秦律,江辰被判 ** 。”
“一个月后就是行刑的日子。”
嬴政皱眉沉吟,“此事内有没有别的缘由?”
“有内情,臣已派人在调查确认。”
嬴政脸色沉重,挥了挥手说:“继续。”
蒙毅道:“那楚国的贵族觊觎江辰的土地已久,但江辰坚决不肯搬家。
他们几次交涉无果后,就买通了当地县尉和乡老,在最后一次冲突时诬告江辰 ** 。”
闻言,嬴政的怒火逐渐升起,“内史知情否?”
蒙毅摇头:“内史不知,县尉上报后,他是按律处置。”
听罢此言,嬴政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毕竟,咸阳的内史是重要官员,地位显赫,若连这样的人都可轻易收买,朝廷的权威便令人担忧。
不过,这次的事件显示,即便是在嬴政的直接监管范围内,也有县吏和乡老被贿赂,做出陷害无辜之事。
这种情形让他极为愤怒。
秦国统一六国之后推行郡县制,每一个县都是大秦的统治根基。
如今居然在眼皮底下的事情都能出问题,这让嬴政更加谨慎,担心类似的情况是否会广泛存在于其他地区。
“此事绝不容再有疏漏。”
嬴政坚定地道。
在靠近政治中枢的国都附近,情况已经让人忧心。
那么那些远离咸阳、远离嬴政统治核心的旧六国地域的县邑,情形又会是怎样?这难以想象。
有些官员表面上效忠大秦,背地里却密谋反叛,妄图恢复他们往日的封建统治和地位。
大秦始皇帝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而锐利,他冷笑一声:
“看来朕刚才所说的确实有道理。”
“正如那句老话:‘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有些人为人表面看似忠臣,实则暗中与六国余孽勾结,狼狈为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