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刘文亨的致歉,张良连连摆手:“您老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您家中老幼能够不顾自身安危,转而将这些珍贵的物资拱手让给百姓,这已经足以令人钦佩了。”
“至于那些患病的百姓,小道会另想办法,筹措药材,绝对不能让他们活活病死!”
眼见着话题越聊越是沉重。
刘长海此时突然在刘文亨的耳边说道:“爹,咱们如今虽然是缺粮少药,但却也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
“你还有什么办法?”
“你忘了兆海还有个叔叔了吗?”
刘长海此言一出,刘文亨顿时皱起了眉头:“你是说那个樊亭?”
“没错!”
“那家伙心中一直记恨着兆海拜陈大人为师,就连小雨与兆海的婚礼他都不曾参加,现在提他又有什么用?”
“他之所以会对此事耿耿于怀,主要还是因为他心里始终记恨着陈大人。”
“如果咱们能够请动陈大人亲自登门谢罪,那此事是不是就能顺势解决?”
“我可是听说此人之前在衙门为官,颇有些人脉,就连兆海之前也曾提起过他这位叔叔说他有渠道能够从朝廷手中购买药材,若是能够请动陈大人出现的话,此事或许……”
刘长海本意是想替父亲出谋划策,希望眼下的困局能够得以缓解。
却不想他的话还没等说完,便先被刘文亨出言打断:“住嘴,这件事情以后谁都不许再提!”
刘长海原本便对老爹颇为惧怕,如今眼见着老爹如此严厉的呵斥自己,刘长海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反倒是张良,对樊亭似乎颇感兴趣。
眼见着刘文亨动怒,张良连忙在一旁劝解道:“老人家莫要动怒,您如今身体刚刚恢复,现在动怒怕是会阻塞肝气,对您的身体反而不好。”
“您口中所说的那位刘大人不知究竟是哪位?他与那樊亭之间又有什么仇怨?以至于无法化解?”
刘文亨虽然不想让人提起此事,可眼见着这是自己的恩人在询问,他却也无法隐瞒,只得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他本以为张良应该并不认得陈彦。
毕竟对方说破大天也只是淮阴亭的一个小小亭长。
即便如今已经一连夺下了两座城池,可他却始终不曾担任什么大的官职。
况且如今天下四方群雄并起,仅凭他陈彦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猎户,又如何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如何能做到名噪一时?
却不想当他说起陈彦这个名字的时候,张良却是直接将其打断:“老人家,您口中所说的那位陈彦陈大人,是不是就是之前曾主张要为百姓分发田地,拉拢民团对抗朝廷的那位?”
见对方将陈彦生平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刘文亨当即反问道:“莫非你也认得他?”
“何止认得,简直是如雷贯耳啊!”
张良对于陈彦似乎颇感兴趣,即便问起了许多关于陈彦的事情。
提起陈彦,刘文亨和刘长海父子可就有的话说了。
他二人将陈彦之前的丰功伟绩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简直是要将对方夸上了天。
张良对此只是一味旁听,笑而不语。
直到两人将陈彦最近这番经历讲述完毕,张良这才笑着说道:“如您二位所说,那樊仁之死应该就是陈彦所为。”
“既然如此,那樊仁之子为何还会拜陈彦为师?”
“最开始这是由樊夫人决定的,樊夫人虽然是一介女流,但却是女中豪杰,她早就看出了凭借自己和幼子怕是难以撑起整个樊家,于是便勒令这位樊少爷拜到了陈大人门下,希望他日后学有所成,并能够与陈大人扯上些关系,起码能够借此保全樊家,不至于辜负丈夫的在天之灵!”
张良闻言,微微颔首:“如您二位所说,那这位陈大人应该也是个能屈能伸的真汉子,既然是为了救助城中百姓,那即便是让这位陈大人登门去向樊亭道歉却也应该不成问题,老人家您又为何要从中阻挠?”
“嗨,你有所不知,那樊亭心胸狭隘,一直在为自己兄弟被陈大人构陷入狱的事情耿耿于怀,之前还曾想过要因此事而报复陈大人。”
“如今若真因为这件事情而让陈大人登门去求他的话,那他说不定还要提出怎样苛刻的条件。”
“老夫与陈大人素来交好,不想他因此遭受折辱,这药材的事情我会另想办法,哪怕是散尽家财,我也一定会求得足够的药材,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城中百姓因病而亡!”
刘文亨这番话说的可谓十分坚决,就是不想让陈彦亲自登门受辱。
可张良对此明显是有其他的想法。
见刘文亨如此固执,他并未过多与其争辩。
“老人家,我此次前来乃是为了给百姓谋福,给官家分忧。”
“如今您家中既然没有足够的药材储备,那我也应该先到衙门拜会一番,看能否从那边得到些支持和援助!”
说到此处,张良看向了刘长海:“能否请您与我走上一遭,免得我再徒劳奔波,多走许多冤枉路啊!”
刘长海一直感念着张良救治自己父亲的恩情。
面对张良的提议自然没有半分拒绝,直接应下对方的请求,要带对方一同前往县衙。
刘文亨不疑有他,便任凭两人去了。
只是临走时叮嘱张良今晚一定要在自己的府中下榻,今晚他会亲自摆酒设宴款待张良与陈彦,好好感谢一下自己这位救命恩人。
就这样张良千恩万谢,二人拜别了刘家。
直到出了府门之后,张良才面容严肃的对刘长海说道:“你是不是真想救助这城中百姓?真想让他们脱离苦海?”
刘长海闻言当即应答道:“这是自然,这四水亭的许多百姓都是我刘家多年来的老街坊,我刘长海在泗水亭生活了这么多年,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因病而亡。”
“既然如此,那你等下便亲自前往县衙,将你刚刚那番想法一并告知给陈大人。”
“从始至终我不会出面,我只想看看那位陈大人对此事会有何等态度。”
“如果他真愿为了这些百姓而去求助于樊亭,那就说明这些百姓没有选错了他。”
“如果他连这点侮辱都受不了,连这点身段都放不下,那他也就没资格再担任淮阴亭长一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