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剑的悲鸣在山腹中激荡。谭小枚的九尾堪堪卷住刘玄腰身,两人便被翻涌的地脉吞入深渊。星砂在急速坠落中勾勒出林晓雪的残影,她手中的月光石正与刘玄心口的星图碎片遥相呼应。
谭小枚的狐尾扫过岩壁,青铜锁链应声断裂。刘玄反手接住链环的刹那,魔种突然在腕间暴起,青鳞顺着手臂攀爬,在肘关节处凝成尖锐骨刺,地脉深处传来婴孩啼哭,三百六十五具青铜棺的残片从四面八方涌来。
刘玄挥动锁链劈开棺椁碎片。断裂的青铜表面渗出玄黄血,在虚空中绘出密密麻麻的生辰符咒。当血符触及星图碎片时,林晓雪的残影突然转身,月光石在她掌心爆出七重光晕。
谭小枚突然捂住心口。妖纹的裂缝中涌出星砂,在她脚下形成逆时针旋转的命盘:“这些棺椁在抽取我的妖力重组时空!”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瓦片碎裂的脆响。两人抬头望去,只见坠落的深渊竟倒映着龙兴寺的飞檐,三十四年前的月光穿透时空裂隙,正将此刻的绝境与当年的祸端重叠。
谭芷萱的呼喊穿越时空而来。刘玄看见十四岁的自己正在禅房抄经,窗外老槐树的影子突然扭曲成利爪。当年那道撕破窗棂的黑影,此刻正从历史裂隙中探出,抓向此刻悬在深渊中的两人。
青鸾剑自行动了。剑锋刺入时空交叠的节点,将黑影钉在虚实之间。刘玄的魔种突然灼痛,他看见黑影溃散的轮廓里藏着三长老的青铜轮盘,盘面辛酉年惊蛰的刻痕正渗出冰霜。
谭小枚的狐尾燃起青焰,“黑影身上有星图的反噬之力!”
破碎的窗棂突然增殖。无数木屑在虚空中重组,转眼化作三百六十五扇雕花木窗。每扇窗外都晃动着形态各异的黑影,它们手持刻着不同生辰的玉牌,正用指甲刮擦窗纸。
刘玄的魔种骤然收缩。他认出其中一扇窗外挂着谭芷萱编制的平安结,那是自己七岁生辰时禅房的模样。当黑影的利爪穿透那扇窗时,他清晰看见年幼的自己正蜷缩在床底,怀中抱着半块染血的妖纹佩。
谭小枚的九尾突然绷直,“是篡改生辰的宿命!”
青鸾剑发出清越剑鸣。剑身星砂漏刻指向某扇特殊的木窗,那窗纸上映着双影,一个是执笔抄经的少年,另一个竟是握着青铜轮盘的魔胎轮廓。当刘玄的魔种触及这扇窗时,整片深渊突然亮如白昼。
三百六十五道黑影同时破窗。它们裹挟着不同时空的星砂,在虚空中织成遮天蔽日的罗网。谭小枚的妖纹佩突然炸裂,九尾青焰凝成铠甲,却在触及黑影的瞬间蒙上白霜。
“哥!你手里的玉牌…”
刘玄挥剑斩断扑面而来的黑影。崩落的玉牌碎片上,庚戌年霜降的刻痕正与林晓雪当年在镜月泉畔滴血的玉牌吻合。当更多碎片拼凑成型时,他惊觉这些玉牌背面都刻着浪琴山舆图。
地脉深处传来锁链绷断的巨响。两人脚下的命盘突然逆转,星砂凝聚成镜月泉的虚影。林晓雪的残影在此刻转头望来,月光石在她手中化作钥匙形状,径直刺入泉眼中央的漩涡。
“玄黄血!”
谭小枚突然呕出金血,“这些黑影在改写星轨!”
刘玄的魔种已蔓延至脖颈。他看见自己分裂的倒影正在泉水中厮杀,持剑的手骨节暴突,执轮盘的眼瞳渗出血泪。当青鸾剑刺入水中倒影时,整片虚空突然下起青铜色的雪。
一片雪花落在谭小枚眉心。她的左眼突然浮现星图纹路,九尾不受控制地刺入周围木窗:“我看见了!当年修改你生辰的不是三长老,是...”
黑影的嘶吼吞没了后半句话。某扇木窗突然飞出襁褓碎片,带着青焰撞向谭小枚心口。刘玄挥剑去挡的瞬间,时空突然陷入凝滞,他看见襁褓碎片里藏着半枚妖纹,正是谭芷萱当年声称被林晓雪盗走的那块。
镜月泉的虚影轰然炸裂。两人坠入突如其来的黑暗,身下传来瓦片碎裂的声响。当刘玄的魔种照亮四周时,冷汗瞬间浸透后背,他们竟回到了龙兴寺禅房,而窗外老槐树的影子,正缓缓凝聚成新的利爪。
菱花铜镜中,十四岁的刘玄正在床底发抖。而现实中的两人分明站在屋内,镜中却映不出他们的身影。更骇人的是,镜面里的禅房门窗正在渗出玄黄血,那些血珠落地后竟化作星砂,朝着现实世界蔓延。
刘玄的魔种爬上脸颊,“除非找到真正的...”
黑影在此时破窗而入。这次不再是虚影,而是裹着青铜锁链的实体。它脖颈处烙印着癸亥年大雪的印记,腐烂的手指间攥着半块星图残片。当刘玄的剑锋刺穿它心脏时,飞溅的玄黄血在空中凝成八个字!
谭小枚突然发出惨叫。她的左眼被星砂侵蚀,瞳孔中浮现出浪琴山舆图。九尾青焰不受控制地涌向铜镜,在镜面灼出焦黑的裂痕。裂痕中伸出无数婴儿手臂,每只手掌都印着惊蛰印记。
刘玄挥剑斩向镜面。剑刃却被婴儿手掌抓住,魔种顺着剑身蔓延,竟将青鸾剑染成青铜色。镜中的十四岁自己突然抬头,眼窝里转动着三长老的青铜轮盘。
地砖突然塌陷。两人跌入祠堂密室,重重摔在刘笑天的牌位前。谭小枚的九尾扫落供桌烛台,火光中映出牌位底部的刻痕,那里本该是父亲生辰的位置,此刻却显现出林晓雪的掌纹。
刘玄的魔种突然刺痛,“是你?”
密室外传来木材爆裂的脆响。三百六十五扇木窗同时出现在四面墙壁,每扇窗外都立着脖颈扭曲的黑影。它们手中的玉牌开始共鸣,牌面浮现出浪琴山最深处的景象:一具刻满刘氏先祖姓名的青铜棺正在缓缓开启。
青铜棺盖震动的轰鸣声里,刘玄的魔种突然剧烈收缩。那些刻着先祖姓名的阴刻文字正在渗血,每滴血珠落地都化作星砂,沿着地砖缝隙组成残缺的命盘图。
谭小枚的九尾扫开扑面而来的木窗碎片,“棺椁表面刻着浪琴山舆图!”
三百六十五扇木窗突然同时破碎。黑影们手持玉牌跃入密室,脖颈处的生辰印记亮起幽光。当它们将玉牌按向棺椁时,刘玄腕间的魔种突然暴起青鳞,不受控制地抓向最近的黑影。
指尖穿透虚影的刹那,记忆如潮水涌来。七岁那年的雨夜,父亲跪在祠堂用青铜刀修改族谱,刀尖挑起的血珠在半空凝结成庚戌年霜降的字样,正是此刻棺椁上某个先祖的生辰。
刘玄的瞳孔骤然收缩。青鸾剑突然发出凄厉鸣叫,剑身星砂漏刻疯狂转动,将扑来的黑影尽数吸入剑锋。
谭小枚的左眼已经完全星图化。她颤抖着指向棺椁底部:“哥!看那些锁链!”
九条青铜锁链从虚空裂隙中伸出,末端竟都系着刘玄不同年龄段的幻影。十四岁抄经的少年脖颈缠绕锁链,七岁蜷缩床底的幼童脚踝拴着镣铐,最新那条锁链正穿透现在刘玄的肩胛骨。
黑影们突然齐声尖啸。它们手中的玉牌腾空而起,在密室顶部拼凑成完整的浪琴山舆图。当月光石的光晕扫过地图时,林晓雪的残影突然凝实,握着星图碎片按向谭小枚流血的左眼。
林晓雪的声音带着时空重叠的回响。月光石钥匙插入谭小枚眼瞳的瞬间,青铜棺盖轰然开启,棺内竟并列雕刻着两个婴儿浮雕,其中一个额生龙角,另一个拖着狐尾。
谭小枚的九尾突然暴涨。青焰顺着锁链烧向虚空裂隙,火焰中浮现三十四年前的画面:三长老抱着襁褓站在镜月泉畔,泉水中倒映的却是两个啼哭的婴儿。
刘玄挥剑斩断肩头锁链。魔种蔓延处浮现父亲持刀的手影,青鸾剑不受控制地刺向棺中浮雕。剑锋触及龙角的刹那,整座密室突然天旋地转。
三百六十五具棺椁碎片从地底涌出。每块碎片都映着刘玄的面容,只是眼瞳颜色深浅不一。黑影们趁机扑向谭小枚,腐烂的手指撕开她心口妖纹,星砂如动脉破裂般喷涌而出。
林晓雪的虚影突然抓住刘玄手腕。月光石钥匙在她掌心融化,注入青鸾剑的星砂漏刻。剑锋暴涨三寸,青铜色的寒光扫过之处,时空如琉璃般碎裂。
刘玄看见无数个自己在碎片中厮杀。持剑的斩断执轮盘的,宿命缠身的撕碎星图化的,每个残躯落地都化作新的青铜棺椁。谭小枚的九尾卷住他的腰身,青焰在时空乱流中烧出通道。
她的左眼淌出金血,“黑影要重组你出生的时辰!”
两人坠入血色翻涌的镜月泉。泉底沉浮着三百六十五个月光石,每个石块都映着不同年份的惊蛰景象。当刘玄的魔种触及水面时,十四岁的黑影突然从泉眼钻出,青铜轮盘直取谭小枚眉心。
青鸾剑自行动了。染血的剑锋刺穿少年黑影的心脏,爆开的玄黄血中浮现父亲的身影,他正将某个啼哭的婴儿放入刻着辛酉年惊蛰的青铜棺。
刘玄的魔种突然爬上右眼。泉底月光石同时亮起,将他与谭小枚拖向不同的时空漩涡。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谭小枚的九尾缠住三长老的青铜轮盘,而林晓雪的残影正将星图碎片按向自己心口。
虚空彻底崩塌。血色泉水中浮现龙兴寺完整的星轨图,某个被修改过的生辰正在图上灼烧,将三十四年前的黑影破窗事件与此刻重叠。当青铜棺椁完全闭合时,禅房方向传来婴儿的啼哭,以及利爪撕碎窗纸的刺耳声响。
欲知后事如何,见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