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雨滴悬停在祠堂残垣上,每一颗水珠里都浮动着不同年月的月光。谭小枚的狐尾在地面拖曳出焦痕,青白火焰正沿着青铜锁链烧向地脉深处。
刘玄握紧青鸾剑,剑柄星砂漏刻发出细碎声响。他看见那些悬空的水珠突然折射出三十年前的光影,谭芷萱跪在祠堂密室,朱砂笔尖颤抖着勾勒出凤凰山七处泉眼的位置。
三长老的青铜轮盘在雨幕中发出闷响。轮齿咬合处迸出火星,那些火星落地竟化作婴孩形状的青铜傀儡,抱着刻有生辰的玉牌爬向深渊。
雨幕逆行的轨迹在空中交织成星图。刘玄瞳孔骤缩,这正是谭芷萱失踪那夜未完成的星象图。图中标注着七处泉眼的星辰突然移位,最西侧代表癸亥年大雪的星位竟渗出玄黄血。
谭小枚的狐尾扫开扑来的青铜傀儡,“当年姑姑不是被掳走,她是自己跳进了星图裂缝!”
青鸾剑突然发出清越鸣响。剑刃触到倒流的青铜雨时,刘玄右脸的魔纹突然褪色。他看见自己影子分裂出的两道轮廓同时跃起,剑锋与轮盘竟在星图中央相撞。
时空在那一瞬陷入凝滞。
祠堂地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契文,每个字符都裹着凝固的血珠。谭小枚的妖纹佩突然射出一道青光,照出契文下方隐藏的星轨,那些星轨的走向,竟与谭芷萱当年绘制的星图完全相反。
刘玄突然咳出带着星砂的血,“母亲修改了星轨走向!”
三长老的袖袍突然鼓起,腐朽的掌心飞出九只青铜萤火虫。虫群扑向星图时,整座凤凰山的地脉发出呻吟,山体表面浮现出七道青铜脉,每道脉纹都连接着一处泉眼。
谭小枚的九尾突然插入地面。狐火顺着青铜脉逆行燃烧,火光照出地底深处的骇人景象,无数婴孩的尸骨被青铜锁链串成星斗阵列,每个孩童后颈都刻着被篡改的生辰。
刘玄的剑锋突然颤抖,“原来都转嫁给了这些孩子!”
星图在这时开始旋转。谭芷萱的身影在星轨交错处浮现,她手中的朱砂笔正在改写癸亥年大雪的星位。当笔尖触及泉眼位置时,整座祠堂突然升起三十四盏青铜灯,正是刘玄的真实年龄。
三长老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掐诀的右手突然炸开,飞溅的青铜碎屑在空中凝成命盘:“不可能!老夫明明改写了星砂漏刻...”
话未说完,谭小枚的狐尾突然卷住命盘。妖纹佩绽放的青光中,命盘上的辛酉年惊蛰字样正在褪色,露出底下被血污覆盖的庚戌年霜降。
刘玄的剑尖指向命盘,“而是整个刘氏家族感知时间的...”
地脉深处突然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星图最西侧的泉眼喷涌玄黄血,血柱中浮现出谭芷萱坠落时的场景,她手中攥着的不是星砂,而是半块染血的襁褓。
青铜傀儡们突然齐声啼哭。它们怀中的玉牌纷纷炸裂,飞出的碎片在星图中聚成凤凰形状。当青鸾剑发出共鸣时,刘玄看见剑身星砂正在重组,凝成谭芷萱临终前绘制的完整星图。
三长老的怒吼震碎了声浪。他残缺的右臂突然暴涨,青铜脉络顺着星图爬向最西侧泉眼。当指尖触及泉眼的瞬间,整座凤凰山的地面开始塌陷,露出下方深埋的青铜棺群。
谭小枚的狐尾燃起青焰。她跃至刘玄身侧,妖纹佩照出棺群上密密麻麻的契文:“这些棺椁在吸收星图的力量!”
刘玄挥剑斩向爬满契文的青铜棺。剑刃触及棺盖时,星砂漏刻突然倒转,将他拽入三十四年前的时空裂隙,正是他真正的出生时刻。
血月悬在镜月泉上方。刘玄看见刘笑天抱着襁褓中的自己跪在泉边,三长老正在泉水中投入刻有辛酉年惊蛰的玉牌。当玉牌沉入泉底时,泉面突然映出谭芷萱在祠堂修改星图的画面。
青鸾剑在这时发出裂帛之音。剑身星砂漏刻的阴影指向祠堂东北角,那里浮现出谭芷萱最后绘制的星图残卷。残卷上的朱砂尚未干涸,正顺着地脉流向最西侧泉眼。
三长老的青铜轮盘突然砸向残卷。谭小枚的狐尾卷起星砂凝成屏障,妖火与青铜碎片碰撞出漫天星火。每一粒星火中都浮现出宿命相杀的场景,最终汇聚成刘玄影子分裂的瞬间。
地底深处传来婴儿啼哭。刘玄看见自己的两道影子同时举起凶器,剑锋与轮盘即将刺穿彼此心口。当青铜雨再度倾盆而下时,他朝着两道影子交叠的缝隙刺出青鸾剑。
剑尖触及时空节点的刹那,整座凤凰山的地脉亮起青光。谭芷萱绘制的星图突然覆盖了祠堂废墟,七处泉眼同时喷出血柱。在血光映照下,刘玄看见星图最深处浮现出...
星图深处浮现的青铜碑文上,竟刻着林晓雪与刘玄谭芷萱的生辰。血柱中坠落的襁褓碎片突然燃烧,青焰在碑文表面游走出两行密语:“玄黄归墟时,镜月照双子。”
三长老的青铜手臂突然扭曲成树根状,深深扎入星图中央的泉眼。整座凤凰山发出骨骼错位般的声响,七道青铜脉从地底翻卷而出,每条脉纹都缠绕着刻有辛酉年惊蛰的锁链。
三长老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底下蠕动的青铜血管,“你们母子用三十年布局,不就想看这个吗?”
刘玄的剑锋突然停滞。他看见自己刺穿的影子裂缝里,浮现出林晓雪当年在镜月泉畔的身影,少女捧着半块妖纹佩,正将指尖血滴入刻有庚戌年霜降的玉牌。
谭小枚的狐尾扫开扑来的青铜锁链。她心口妖纹佩映出血柱中的景象:当年林晓雪塞进襁褓的并非玉佩,而是用玄黄血绘制的星图碎片。
地底棺群突然竖立。三百六十五具青铜棺椁如同活物般蠕动,棺盖上的契文正与星图碑文共鸣。当刘玄的魔种触及棺椁时,整片星空突然倒转,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婴孩掌印。
谭小枚的九尾突然燃起金焰。狐火掠过棺椁时,映出每具棺内都蜷缩着与刘玄面容相似的少年,他们的脖颈处烙印着不同年份的惊蛰印记。
三长老的狂笑震落碑文碎屑。他腐烂的左眼珠突然弹出,在空中化作青铜轮盘:“你以为斩断的是因果?这三百六十五个替身,才是维持你存活至今的...”
青鸾剑突然自鸣。剑身星砂漏刻的阴影指向碑文某处,刘玄看见母亲坠落时攥着的襁褓碎片,正与林晓雪当年持有的星图残片严丝合缝。当两块碎片在血光中拼接时,整座星图突然收缩成一点青光。
时空在刹那坍缩。
刘玄再度看见三十四年前的镜月泉。父亲怀中的襁褓突然啼哭,三长老投入水中的玉牌竟泛起妖纹佩的青光。泉水倒影中,谭芷萱的身影正在祠堂修改星图,而她背后的阴影里,林晓雪正用匕首划破掌心。
刘玄的魔种突然刺痛。他看见两道时空的星图在泉水中重叠,谭芷萱修改的癸亥年大雪星位,正与林晓雪血绘的庚戌年霜降产生共鸣。
祠堂废墟突然升起青铜萤火。谭小枚的妖纹佩自动浮空,佩玉中射出三百六十五道金线,每道金线都连接着一具棺椁。当地脉深处的婴孩尸骨开始颤动时,她突然呕出带着星砂的金色血液。
刘玄挥剑斩向金线。剑刃却被时空乱流扭曲,青鸾剑的悲鸣声中,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再度分裂,持剑的手正在妖化,而执轮盘的手爬满青铜脉络。
三长老的残躯突然膨胀。他的胸腔裂开,露出里面微缩的凤凰山地貌,七处泉眼正在喷涌玄黄血:“当年林晓雪用禁术将半条命融进星图,不就是为了今日...”
碑文上的密语突然流动。血柱中的襁褓碎片凝成钥匙形状,径直插入星图最西侧的泉眼。当泉眼喷出带着冰霜的玄黄血时,整座凤凰山的地面开始凝结霜花。
青铜棺群突然炸裂。三百六十五个替身宿主齐声哀嚎,他们的惊蛰印记化作青铜锁链,缠向正在妖化的刘玄。星图碑文在此刻显现出完整契约,每个被篡改生辰的宿主,都在为真正的魔胎承担反噬。
刘玄的右臂突然妖化成青鳞利爪。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泉水中分裂成三个轮廓:持青鸾剑的本体、执轮盘的魔胎,以及...林晓雪血绘星图的残影。
谭小枚的九尾燃尽金焰。垂死的狐火照亮碑文阴面,那里竟用玄黄血写着刘玄母亲与林晓雪共同立下的血契:“以双生星轨,破轮回诅咒。”
地脉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清响。刘玄的妖化利爪突然刺入自己心口,玄黄血喷涌而出,在星图中绘出谭芷萱当年未完成的最后一笔。当血线连接七处泉眼时,整座凤凰山的地貌开始翻转。
三长老的青铜轮盘突然龟裂。他疯狂抓向正在翻转的星图,指尖却穿过虚影触及了镜月泉的倒影,三十四年前的自己正在水中狞笑,而那个倒影的心口,正插着林晓雪的匕首。
三长老的嘶吼突然中断。他的青铜身躯从内部开始结晶,最终凝成刻满生辰的墓碑。
星图彻底翻转的刹那,所有青铜棺椁同时开启。三百六十五个替身宿主化作星砂,汇入青鸾剑的漏刻。刘玄看见自己的两道影子在星砂中融合,魔种褪去时,心口浮现出母亲与林晓雪共同绘制的星轨。
谭小枚的妖纹佩突然碎裂。九尾青焰从裂缝中涌出,裹住正在消散的青铜碑文。当火焰触及星图最西侧的泉眼时,整座祠堂废墟突然下起大雪,每一片雪花都映照着不同时空的镜月泉。
“玄儿...”
刘玄猛然转身。风雪中浮现出母亲完整的残魂,她手中捧着星砂凝成的襁褓,襁褓里竟是正在消散的林晓雪魂魄。
风雪突然被青铜色浸染。已经结晶的三长老墓碑突然炸开,飞出的碎片在空中重组成凤凰山舆图。图中最东侧的泉眼里,缓缓升起一具刻满刘氏先祖姓名的青铜棺。
棺盖开启时涌出的不是尸气,而是镜月泉的流水。刘玄在泉水中看见骇人真相,历代刘氏族长的倒影都是双生,一个在现世执掌家族,另一个在镜中背负诅咒。
谭小枚突然跪倒在地,她的九尾正在融入星图,“两个互为表里的魂魄?”
风雪愈发狂暴。谭芷萱的残魂开始消散,她将星砂襁褓按进刘玄心口:“去浪琴山找真正的镜月之匙,那里有林姑娘留给你的...”
青铜棺中突然伸出无数手臂。每只手上都握着刻有辛酉年惊蛰的玉牌,牌面浮现的却是不同宿主的死状。当刘玄挥剑斩断手臂时,整座凤凰山的地脉突然塌陷,将星图与棺群拖入深渊。
黎明前的黑暗中,青鸾剑的鸣响突然唤醒最后一丝星砂。刘玄看见剑身浮现出完整的夜绘星图,图中所有泉眼的位置,都指向浪琴山深处的某个光点。
谭小枚的狐尾卷住刘玄。在他们坠向深渊的瞬间,星图最深处亮起镜月泉的波光,水中倒映出的竟是林晓雪手持月光石的身影...
欲知后事如何,见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