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剑的悲鸣在井底激起层层回音,刘玄握着剑柄的手掌传来灼烧般的痛楚。他看见冰棺中的自己缓缓坐起,三百只星瞳同时转动,每只瞳孔里都映着凤凰山巅那面青铜古镜。
“镜月之匙...”
刘玄额间朱砂痣突然渗出星砂,顺着鼻梁滑落在剑柄的镜月石上。宝石表面泛起涟漪,竟显露出青铜镜背面刻着的铭文:九尾断尾为锁,玄黄凝血为匙。
井底突然传来锁链断裂声。十七具冰棺的棺盖同时飞起,在空中拼凑成完整的青铜镜面。镜中不再是白狐分娩的场景,而是现出刘玄婴儿时期被青铜碎片包裹的画面,三长老捧着星砂沙漏站在井口,父亲手中的屠魔刃正滴落着与白狐腹部相同的玄黄血。
刘玄的瞳孔泛起青铜色,腕间锁链纹路突然暴起。那些纹路如同活物般顺着血管攀爬,在心口位置凝成半枚青铜符咒。
谭小枚的叹息从《天玑真容图》中传来。画卷缺失的瞳孔位置亮起青光,照出冰棺底部隐藏的凤凰纹路:“哥,用青鸾剑触碰凤凰右翼第三片羽毛!”
剑锋触及纹路的刹那,整座凉水井突然扭曲折叠。刘玄看见井壁的青铜锁链开始逆向生长,缠绕着星砂凝聚成双生梧桐的枝干。当第三片羽毛纹路完全亮起时,树干上的年轮突然化作三百个旋转的星砂沙漏。
林晓雪的残魂突然化作金线缠绕剑身。刘玄感觉后颈发凉,猛地低头避过袭来的符咒手臂,那只从冰棺伸出的苍白手掌,此刻正握着由星砂凝成的屠魔刃。
刃锋擦过发梢的瞬间,刘玄闻到浓重的血腥气。这气息与记忆深处父亲衣襟上的味道重叠,令他握剑的手腕突然僵直。屠魔刃抓住破绽直刺心口,却在触及玄黄血的刹那化作星砂溃散。
刘玄看着溃散的星砂重新凝聚成锁链,突然意识到什么。他反手割破掌心,将血墨甩向空中旋转的星砂沙漏。
血珠触及沙漏的刹那,时空突然静止。三百个沙漏同时映出同一幅画面:中秋满月下,父亲抱着襁褓走向凉水井,三长老用青铜镜片割断婴儿脐带时,暗红血液在井底绘出凤凰山地形图。
刘玄的朱砂痣突然灼烧起来。他看见自己的血墨正在沙漏中逆向流动,渐渐凝成与井底相同的星图。当最后一滴血墨归位时,整座龙兴寺的地面突然浮现浪琴山虚影。
谭小枚的狐尾虚影从画卷中探出,缠住即将坠入时空裂隙的青鸾剑:“哥,看冰棺底部!“
剑身折射的月光照亮棺底,那里赫然刻着双生梧桐的年轮纹路。刘玄突然想起在浪琴山幻境中,神秘画师曾指着梧桐树说:“年轮藏锋处,即是破局时。”
玄黄血顺着剑槽滴落在年轮中心。当第七滴血渗入纹路时,冰棺突然传出琉璃碎裂声,棺中婴儿的啼哭与白狐哀嚎同时响起。刘玄看见自己的倒影在三百面铜镜中分裂,一半是额生朱砂的人族少年,另一半却是瞳生星砂的九尾白狐。
林晓雪的残魂突然燃烧起来。她的金发化作火焰缠绕青鸾剑,在剑锋凝成三寸清光。刘玄挥剑斩向缠绕梧桐树的青铜锁链,却在剑刃触及树干的瞬间,听见自己心脏传来锁链收紧的声响。
“啊!”
刘玄跪倒在地,看见腕间纹路已爬满脖颈。那些青铜纹路正在吞噬星砂,在心口位置凝成完整的封印符咒。冰棺中的婴儿突然睁眼,三百只星瞳同时映出父亲的身影。
屠魔刃破空而来,却在刺入刘玄眉心的瞬间被画卷挡住。谭小枚的九尾虚影从《天玑真容图》中跃出,尾尖青焰点燃了棺底凤凰纹路:“哥,这是血脉反噬!必须用镜月石照出真正的阵眼!”
刘玄扯下剑柄的镜月石,额间朱砂痣突然射出血光。当血光与镜中月光交汇时,整座凉水井突然褪去铜锈,露出晶莹剔透的冰晶本体。他看见井底深处沉睡着九尾白狐,而那些缠绕着她的青铜锁链,另一端竟连接着自己的心脏。
青鸾剑突然自主飞向白狐眉心。剑尖触及星砂的刹那,刘玄感觉心口封印开始松动。玄黄血顺着锁链逆流,在白狐额间凝成与他一模一样的朱砂痣。
“娘亲...”
谭小枚的呜咽让画卷剧烈震颤。当第九滴玄黄血渗入白狐眉心时,井底突然升起中秋圆月,月光照亮冰棺底部,那里用星砂写着三行血书:
九尾断尾锁时空!
玄黄凝血绘轮回!
双生梧桐藏锋处!
刘玄的瞳孔突然收缩。他看见父亲的身影出现在圆月中,屠魔刃上滴落的不是鲜血,而是闪着星光的墨汁。当墨汁坠入井底的瞬间,整座凤凰山的地脉图突然在虚空显现,浪琴山的时空裂隙正好位于白狐断尾的位置。
林晓雪的尖叫与婴儿啼哭重叠。刘玄低头看见心口伸出星砂凝成的脐带,另一端正连接着冰棺中的婴儿。青鸾剑发出清越剑鸣,剑身浮现出与青铜镜背面相同的铭文。
剑锋斩落的刹那,三百面铜镜同时映出惊悚画面:三长老站在凉水井边缘,手中捧着的根本不是星砂沙漏,而是一盏用白狐头骨制成的魂灯!
青鸾剑斩断脐带的瞬间,三百面铜镜发出琉璃碎裂的脆响。刘玄看到自己心口喷涌的玄黄血并未坠落,反而悬浮在空中凝结成血色梧桐叶。叶片脉络间流淌的星砂,正与冰棺底部凤凰纹路产生诡异共鸣。
谭小枚的九尾虚影突然被魂灯青光灼伤,画卷边缘开始焦黑蜷曲。三长老枯槁的面容在铜镜中扭曲,他手中的头骨魂灯正源源不断吸收着冰棺散发的寒气。
刘玄握剑的手掌传来刺痛,腕间青铜纹路竟顺着剑柄反向侵蚀青鸾剑。剑身铭文突然倒转,浮现出与青铜镜完全相反的偈语:“双生梧桐藏锋处,镜花水月锁轮回!”
冰棺中的婴儿突然发出尖啸。那些散落的星砂在声波中聚合成九条狐尾,每条尾巴末端都缠绕着青铜锁链。刘玄感觉心脏被无形手掌攥住,三百年前白狐断尾时的剧痛突然在血脉中复苏。
林晓雪的残魂突然从剑身剥离,金线般的灵体缠绕住袭来的青铜锁链。刘玄将镜月石按在额间朱砂痣上,冰晶井壁顿时映出骇人景象,所有铜镜中的父亲影像,脖颈处都浮现三长老独有的梅花烙。
屠魔刃破空声再度响起。刘玄本能地侧身闪避,却发现袭来的竟是当年父亲赠与自己的生辰礼:那把刻着镇魔二字的桃木剑。剑身沾染的玄黄血此刻化作毒蛇,顺着镜月石的光路扑向心口封印。
谭小枚的狐尾卷起满地星砂,在冰面绘出浪琴山地形图。刘玄猛然惊觉,那些逆向生长的梧桐枝干,年轮走向竟与父亲衣襟血痕完全吻合。
青鸾剑突然脱手飞出,剑尖刺入冰棺中婴儿的眉心。当啷一声,裹着襁褓的竟是个青铜傀儡,碎裂的胸膛里滚出七枚染血的镜月石碎片。刘玄额间朱砂痣突然灼烧起来,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入:
三百年前的中秋夜,九尾白狐为护幼崽自断三尾,用星砂将婴儿血脉与人族调换。三长老先祖趁机用屠魔刃剖出狐族圣血,却不知白狐将真正的镜月之匙化作了婴儿额间朱砂...
刘玄的瞳孔彻底化作青铜色,腕间纹路已爬满脸颊。他看见冰棺底部浮现父亲的身影,那人的屠魔刃正滴落着与自己心口相同的玄黄血。
三长老的冷笑在井底回荡。头骨魂灯突然暴涨,灯芯竟是节森白指骨,那分明是刘玄周岁时被割去的尾指!燃烧的怨气中,十七具冰棺开始融化,露出棺底以星砂绘制的献祭阵法。
三长老的虚影从魂灯中走出,手中屠魔刃已变成青铜镜形状。镜面映出的不再是凤凰山,而是正在崩塌的浪琴山幻境。
谭小枚的画卷突然自燃。在青焰中,她的九尾真身终于显现,额间朱砂痣与白狐如出一辙:“哥,用我们的血启动双生梧桐!”
刘玄反手将青鸾剑刺入心口。当玄黄血浸透剑身铭文时,整座凉水井突然响起凤鸣,那些逆向生长的梧桐枝干绽放出血色花朵。每一片花瓣都映着零碎记忆:父亲深夜在祠堂修改族谱、母亲用星砂绘制封印阵、三长老将青铜镜碎片埋入婴儿襁褓...
魂灯突然炸裂。飞溅的骨片中,三长老的真身从井口坠落。他左胸赫然插着半截青铜镜,镜面残留的影像竟是青年时期的自己抱着白狐痛哭!
刘玄的质问被飓风打断。冰棺中的白狐终于睁眼,九条断尾在星砂中重生。当第一片尾尖触及青鸾剑时,剑柄镜月石突然投射出完整的上古封印图,浪琴山与凤凰山的地脉,竟组成巨大的双生梧桐图腾!
林晓雪的残魂突然融入剑锋。青鸾剑爆发的清光中,刘玄看见三百个时空裂隙正在闭合,每个裂隙深处都有父亲持剑封印的身影。最遥远的裂隙里,青年三长老正将青铜镜碎片刺入白狐腹部...
谭小枚的九尾缠住三长老。当刘玄的青鸾剑刺穿魂灯核心时,整座凉水井开始坍缩。在时空归位的轰鸣中,他听见白狐温柔的叹息:“玄儿,记住年轮藏锋处...”
井口透入月光时,刘玄怀抱着画卷残片跪在梧桐树下。树根处埋着半面青铜镜,镜中映出两个相互依偎的婴儿,人族模样的额间有朱砂痣,白狐幼崽的瞳孔泛着星砂。
远处传来晨钟,龙兴寺的轮廓在朝阳中若隐若现。青鸾剑在掌心微微发烫,剑身新生的纹路正与浪琴山方向共鸣。当第一片梧桐叶飘落肩头时,刘玄终于看清叶脉间的预言:
九尾断尾处,即是重逢时。
欲知后事如何,见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