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竞价飙升至三亿两白银时,楚阳敏锐地捕捉到对方侍从频繁出入包厢的身影。
这个细节让他嘴角勾起微妙弧度——既然对方已到拆东墙补西墙的境地,何不顺势送个人情?
他优雅地放下竞价牌,任凭槌声将胜利判给面色发青的姬武。
“殿下此刻怕是在强颜欢笑吧?”楚阳把玩着青瓷茶盏,目光扫过姬武紧绷的指节。
省下的三千万两白银此刻正在他心头叮当作响,毕竟这些即将易主的财富,每省下一分都是未来的战利品。
更妙的是,方才他故意将价格抬至对方心理临界点,既让西韩国的金库空耗半数,又给足这位储君表面风光。
九层纱帘后,狐族贵女指尖缠绕着鎏金流苏,翡翠耳坠随着轻笑微微晃动:
“西韩国国库怕是要刮地三尺了,你说他们会不会把龙袍上的金线都拆下来熔炼?”
“太子殿下向来精于算计。”
身后玄衣幕僚目光如炬:“只是这棋局里,执棋者未必总是稳坐高台。”
惑心郡主眼波流转,染着丹蔻的指甲轻轻叩击檀木栏杆。
拍卖场的采薇灯在她眸中折射出星子般的光点:“你看那个青衫少年,倒像是蛰伏的猎手。方才他收手的时机……”
话音未落,楼下突然传来杯盏碎裂声。
姬武正接过装有增元丹的寒玉匣,镶满宝石的匣盖映出他抽搐的嘴角。
四亿两白银换来的不仅是灵丹,还有满场灼人的目光。
那些仰视的、艳羡的、嫉妒的视线如丝如缕缠绕在他周身,既让他心痛如绞,又给他近乎自虐的快意。
当侍从呈上盖着朱红玺印的欠款契书时,太子阴鸷的目光穿过人群,在楚阳腰间佩剑上刻下深深划痕。
这个细微动作让二楼纱帘后的狐族郡主笑弯了腰,鬓边步摇的珍珠串簌簌颤动,在满场喧哗中划出无声的杀机。
姬武深吸一口气,指节叩得檀木扶手咚咚作响。
当那抹玄色衣角消失在雕花门廊外时,碎玉般的木屑从他掌心簌簌而落,在青砖地面铺成蜿蜒的裂痕。
“木老。”
他对着虚空开口,檐角铜铃应声晃出涟漪:“派影卫盯紧城门,等他们踏出结界半步……”
尾音被风揉碎在骤然崩裂的座椅残骸中,黑袍老者躬身时瞥见少主人眼底的寒芒,恍若淬毒的银针。
廊下忽然漫开芙蓉香,姬武将戾气敛入袖中,转身时已是春风和煦:“郡主今日这身月华纱,倒比方才的冰魄石更耀眼。”
楚阳将驻颜丹收入芥子囊的瞬间,玄冰晶核在空中划出湛蓝弧线。
姬梦伸手接住时,寒气在她睫毛凝出细霜,却掩不住眉梢雀跃:“算你识相!”
“即刻启程。”
姜璃横跨半步挡在两人之间,鸦青裙裾扫过满地符纹残片:“你兄长既未至……”
“本小姐偏要瞧瞧那孔雀精能翻出什么花样!”
姬梦指尖腾起赤炎,火苗舔舐着楚阳耳畔碎发:“方才在雅间若不是收着灵力,你早该烧成秃鹫了。”
李慕白忽然轻笑出声,腰间玄铁令闪过幽光:“倒不如让影堂的弟兄们活动筋骨。”
暮色浸透符文塔尖时,楚阳盘坐在鎏金聚灵阵中央。二十八宿方位镶嵌的灵石明灭不定,映得他额间汗珠如坠星闪烁。
“何必这般紧绷?”
李慕白倚着浮空卷轴,茶盏里碧涛翻涌:“影卫已布下三重迷踪阵,那姬家小儿若敢妄动……”
话音被骤起的罡风掐断,楚阳周身气旋骤然暴涨,震得案头《太虚符典》哗哗翻动:“我要的是十成把握。”
他睁眼时瞳孔流转鎏金纹路:“毕竟那位惑心郡主,可不止会赏花看戏。”
窗外忽有惊鸟掠空,衔着半片撕裂的传讯符纸消失在暮霭深处。
内城防卫森严,暗处更有银甲卫时刻警戒,倒不必担忧有人敢在此造次。
“这出空城计正是要引他们现身。”
楚阳倚在雕花窗边把玩着茶盏:“据探,若想通过空间传送从外域直达拍卖会场,需缴纳三成交易金作过路费。咱们且守株待兔。”
他嘴角噙着笑,分明将客房当作了捕兽笼。
……
暮色染红窗棂时,李慕白正擦拭佩剑寒星,忽见姬梦提着裙裾冲进厢房:“三街九巷都有暗桩盯着咱们!”
楚阳闻言抚掌:“鱼已咬钩。”
话音未落,却见姜璃将青瓷茶盏重重扣在案上,震得盘中青梅滴溜溜打转。
“楚公子滞留此地,莫不是贪看工会那些穿月华锦的掌灯侍女?”
姜璃横眉冷目,腰间流苏佩随着急促呼吸簌簌作响。
楚阳手中茶汤险些泼洒。自打与这位姜氏明珠相识,她天马行空的揣测总教人哭笑不得。
虽说符文师工会侍女皆姿容出众,可这些时日他满心盘算着如何取得玄阶增元丹,连半刻风月心思都腾挪不出。
“姜姑娘明鉴。”
楚阳放下茶盏正色道:“纵使将内城佳丽排作花名册,论容色不及你三分灵秀,论身段难仿你七分窈窕,我又何必舍近求远?”
“登徒子!”
姜璃耳尖蓦地飞红,抄起案上玉镇纸便要砸来。
偏生姬梦也凑上前踮脚嗔道:“楚大哥言下之意,是嫌我生得矮咯?”
李慕白倚着鎏金屏风忍俊不禁,暗叹果真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往日里运筹帷幄的楚阳此刻被两个姑娘左右夹攻,倒比应对强敌还要狼狈三分。
镇天魔狱城商界鬼见愁楚阳此刻正蹲在茶案边,左耳被姜家大小姐拧成了麻花,右肩还被姬家小魔星用银簪戳着。
他龇牙咧嘴地朝倚在门框上的李慕白瞪眼:“你他娘再笑出声试试?”
李慕白指间转着青瓷茶盏,看着往日舌灿莲花的奸商被整治得满头大汗,噗嗤笑得更欢了。
这场景要是让被楚阳坑过的修士们瞧见,怕是能笑塌半座镇天魔狱城。
谁能想到算计过全城老狐狸的周老板,竟被两个黄毛丫头拿捏得死死的?
“楚大哥倒是说说,我和这小丫头片子谁更入您的眼?”
姜璃葱白指尖又拧了半圈,丹凤眼斜睨着缩成鹌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