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属下先去查这香囊。”话说到这个份上,雪狼只好闭嘴了。
刑部公堂上。
“有魏正林亲手写的告密信,方耀祖,你还有什么说的?”陆长卿得意地看着下跪之人。
方耀宗昨日已经禁不住用刑,晕过去了今日不能上堂,现在换了这个更年轻清瘦的方耀祖,早晚会画押。
“没什么好说的,我父亲拥立永王全是出于公义,绝不是你们说的什么结党营私!”方耀祖已经瘦脱相了,手脚都戴着镣铐,他瞥了眼跪在旁边的中年男子道,“魏大人为了全家人的性命写这东西不奇怪,我也同样可以写一封告密信,告发魏大人与永王勾结……”
“你……血口喷人!”魏正林慌了,冲上来撕打方耀祖。
两个中年囚犯就这么在公堂上打成一团。
“来人,给本官拉开!”陆长卿皱眉。
立刻有两名衙役上前把两人拉开,陆长卿又洋洋得意地看了眼方耀祖,又看向旁边的刑具:“方耀祖,我看你和你大哥一样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叔父,你还好吧?”方觉扶着被魏正林抓伤脸的方耀祖,抬头看向陆长卿,“几位大人,我叔父年纪大了,要用刑就冲我来!”
“方觉!”严风华想劝,又不知如何劝,这刑具一用,好人也得残废,“你以后日子还长着……”
陆长卿却忽然嘲讽一笑:“难得方小公子开口,本官怎能不成全你?来人,给方觉上拶刑!”
公堂之上,风声鹤唳。
方家小公子得方太傅亲自教养,四岁熟读经典,六岁时一手字已经闻名上京城,他从小可是被当成状元培养的!那拶刑一上手指非断了不可,将来还怎么拿笔?
方觉却倔强地伸出十只手指:“来吧!”
陆长卿脸色一沉,便有三名衙役,一人按住方觉的肩膀,两人一左一右要给他用拶刑。
“慢着!”方浅雪忽从公堂门外走进来。
“北宁王妃,”大理寺卿庄钰成不悦道,“昨日因为方耀宗晕倒才破例准你上公堂来,今日你怎么又来?”
“三司会审的要案,事关我方家百口人性命,难道还要藏着掖着?我听不得?”方浅雪径直看向上座的陆长卿,后者居高临下看着她,目光里都是恶毒。
“你要听,我就让你听,也好让你心服口服。”陆长卿笑道,“你来得正是时候,本官刚要给方觉用刑,你在一旁看着吧。”
方浅雪看看方觉,又看看陆长卿,心中凉透。
当初两人初成亲时,经常来往方家,方觉那时年少,总是满眼崇拜地跟在陆长卿身后,“姐夫、姐夫”地喊,陆长卿也曾经温文尔雅地教方觉写字,谁曾想今日他要断了方觉的手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凉薄至此。
“可惜此案有疑点,我祖父的悔罪书是有人模仿的,祖父的悔罪书既然是假,我方家勾结永王一事就是子虚乌有。”
“你该不会以为我们三司会审,就仅凭你一张嘴信口雌黄吧?”大理寺卿庄钰成不悦道。
“北宁王妃,这里是刑部公堂,”严风华惊出一头汗,蹙眉看着她,“凡事讲究证据。”
关于那封悔罪书,上京城中能做笔迹鉴定的书画名家他早就派人寻访过了,可他们都说除非找到临摹原件,或是找到当初亲笔临摹之人,否则很难鉴别那封悔罪书的真伪。
而那伪造悔罪书之人恐怕早已经被杀人灭口。
陆长卿倒是松弛地靠在椅背上,幸灾乐祸地看着方浅雪道:“王妃,本官与你和方家也算交情匪浅,但除非有证据,否则不能徇私。”
“我有证据。”方浅雪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今日三位大人都在,请看看这两封我祖父的亲笔信。那封悔罪书中的每一个字,都是从这两封信中临摹下来的,字迹的大小都丝毫不差。”
她说罢,就从衣袖中取出三封信,让书吏呈上去:“还有这一封,是我请了韦阁老鉴定的结果,可以证明我祖父的那封悔罪书是伪造。”
听着她缓缓道来,公堂上瞬间静得落针可闻,紧接着陆长卿惊慌道:“胡言乱语!来人!给本官将她轰出去!”
“慢着!”严风华道,“陆大人,陛下命我们三司会审,就是为了防止冤案错案,若有证据隐瞒不报,则是枉法。来人,把证据呈上来!”
待那两封书信呈上来,陆长卿顿时觉得天塌了,他明明藏在书房的竹简中……这信怎么会在这里?方浅雪已经很久都没去过他的书房了,他还以为万无一失的!早知就该听杨相的烧了那信!
“陆大人,这……这真是韦阁老的信,还有这两封信的字迹真的和悔罪书上一模一样!”庄钰成一手拿着书信,一手拿着悔罪书比对,“由此可以证明,当初方太傅的悔罪书是别有用心之人伪造的!”
“这,”陆长卿惊出一头冷汗,“此事必有缘由,就算那悔罪书是假的,可也不能证明方太傅没有结党营私、干涉储君废立……”
“陆大人!本案关键证据有误,说明很可能是别有用心之人栽赃,本官现在就进宫去,请陛下裁决!”严风华说罢,就站起身,领着几名衙役向着未央宫去了。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公堂外传来太监的声音:“圣上驾到!”
众人纷纷走下台阶,跪在公堂两侧迎接明帝进来。
“陆长卿,朕让你审个案子,怎么还把朕请出宫?”明帝不高兴地坐上主座,看着下边几人道,“到底怎么回事?”
“陛下,”庄钰成连忙递上手中的几封信,“当初方太傅的悔罪书是伪造的,所以……所以严大人怀疑是有人栽赃陷害方家。”
老皇帝拿起几封信扫了几眼,沉了脸色,一拍桌案:“大胆!”
“陛下息怒!”众人纷纷叩首。
“陆长卿,当初方太傅的悔罪书是令兄陆长离交出来的,说是方太傅在监察司狱中所写,如今这悔罪书有问题,也就是陆长离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