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璟瑟见多识广,也被厄音珠的胆大包天惊到了,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璟瑟觉得厄音珠一定是疯了:“你放着科尔沁王爷的心腹亲信不干,舍弃荣华富贵自由自在的生活,去当皇阿玛的嫔妃?”
厄音珠十分狗腿地捡起笔,双手递给璟瑟,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殿下,我不想当嫔妃,只是想跟他试试,试完就回来。”
“就像你偷偷跟暹罗那个小子鬼混那种试试?”璟瑟脸色更不悦了,“他是我的亲阿玛。”
厄音珠嗲声嗲气道:“人家会顾着他的,我又不是山精鬼怪,还会吃了他不成?”
说完,她还板着个手指计划道:“兆惠将军要原地整备一月再绕道收服寒部,我可以接替他护送端淑长公主回京,然后然后然后然后然后——”
璟瑟冷漠拒绝:“没有然后。”
厄音珠不依不饶,撒娇道:“殿下~我亲亲爱爱的殿下~尊贵的科尔沁王~~~~~~爷。”
璟瑟揉了揉太阳穴,说道:“真不懂你怎么想的。你也听过皇阿玛的传言吧?他被侍卫采了龙菊,还封了一个男人当常在。且皇阿玛年纪也大了,你不是喜欢年纪小的男人吗?”
“但他是皇帝,是大清的皇帝!”厄音珠激动得双手撑在桌上,声音提高了几分,“皇帝!我这辈子从没试过皇帝了,这可是皇帝啊!”
璟瑟不懂厄音珠脑子里装什么,摇头道:“我看你是真的饿了。”
厄音珠抬了两下脚后跟,兴奋道:“而且我看到了您皇阿玛的肖像,虽然上了年纪,但也算风韵犹存。如果剃了胡子,一定更加俊美,难怪能生出您这般美丽的女子~”
她拿出画像打开,继续道:“兆惠将军说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子,没见过皇上,就等同于当了一辈子尼姑。”
璟瑟眉头都皱成川字了:“非要本王直说皇阿玛那方面不行,你才肯死心对吧。”
厄音珠愣住了:“真的吗?您别哄我,大清皇帝又不是老叟,平日养尊处优又有太医院调理,不至于呀。”
璟瑟抬眸回道:“虽是传言,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厄音珠闻言倒起了倔劲,咬咬牙坚持道:“那我也得去会一会,实践过才有资格检验真伪!”
“不要把掷地有声的话用在这种场合!”璟瑟无奈道,索性埋头工作不理她。
厄音珠不肯罢休,绕到璟瑟身边,像只小狗一样拿肩膀不停蹭她:“殿下~殿下~尊贵美丽又强大的科尔沁王~~~~~~~~~~爷~”
“如果您不让我去,我的一些……就比如说我的容貌我的身材,还有我的社交礼仪,还有美好的品德,美好的性格,甚至是灵魂都会被毁了。”
厄音珠假意拭泪,越说越夸张:“您就忍心看着我魂飞魄散,消失在天地之间吗?”
璟瑟懒得理她,还刻意念着折子上科尔沁都城的收成数额,仿佛没在听她说话。
厄音珠大大咧咧说道:“我真的很想跟您阿玛睡觉~事成之后,保证会回到你身边的~日日辛勤工作,忠心耿耿~”
她甚至蹲在璟瑟旁边,一把抱住璟瑟的腰:“您就允了我,让我跟大清皇帝睡一觉嘛~”
“不堪入耳!”璟瑟实在是被她烦得没辙了,推了推厄音珠的脑袋:“行了行了,本王确实要派人前往大清,你就当这个使臣吧。”
厄音珠欢呼一声,开始在房间里扭着肩膀跳舞。
璟瑟揉了一个纸团扔到她头上,骂道:“别挡着本王的烛光,晃得眼都麻了,要跳舞出去跳!”
厄音珠一边抖肩一边出去,拉着第一个进入眼帘的女子开始跳舞。
正准备把账目拿给璟瑟看的端淑长公主:???
她扭头看了一眼侍女,发现侍女也一脸茫然,便问道:“厄音珠参军,您这是在?”
厄音珠不语,也不肯放开她的手,只是不停笑着抖肩。
端淑长公主环视四周,发现士兵们面无表情,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恒娖思考片刻后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这一定是科尔沁部的习俗!
俗话说得好,在哪个山头就唱哪个歌。
准葛尔已并入科尔沁部,这里是和敬公主的山头,自然要入乡随俗。
一炷香过后,璟瑟手头工作告一段落,出来透透气。
出门发现厄音珠和恒娖正带着诡异的微笑,面对面一起在抖肩。
璟瑟愕然:“你们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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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内。
一抬又一抬的礼品搬进皇后的库房里,太后携同柔淑长公主上门致谢。
柔淑长公主眼眶微红,握住琅嬅的手感激道:“皇后娘娘,这次多亏了和敬公主才救回了皇姐,实在是感激不尽。”
太后颔首道:“是啊,这次多亏了璟瑟这孩子,也多亏了富察一族的消息灵通,哀家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能放下了。”
虽然太后被达瓦齐变成女儿侧室一事惊得睡不着觉,不过听说恒娖欣然同意,她高兴就好。
富察琅嬅微微一笑,扶起准备行礼的柔淑长公主,三人走进内室,坐在温暖的茶榻上。
等茂倩上了茶和点心,富察琅嬅缓缓说道:“太后,恒媞妹妹,璟瑟作为科尔沁王爷为国分忧是她应尽的本分。再说,恒娖也是璟瑟的亲人,璟瑟救亲姑母也是理所应当。”
太后听了这话,赞赏地点点头,但想起皇帝的态度,脸上又闪过一丝嫌弃。
恒娖是安全了,可每当夜深人静,太后总忍不住想,如果恒娖真的嫁给了杀父仇人,忍受屈辱,甚至怀上了他的孩子……一想到恒娖距离这种惨剧仅一步之遥,她便心有余悸。
于是,太后话锋一转,阴阳怪气道:“是啊,璟瑟知道恒娖是她的亲人,是亲姑姑。倒是皇帝日理万机,忘了自己还有个妹妹。可怜了恒娖,在准葛尔受了那么多苦。”
富察琅嬅听出了太后话语中的不满,心中也泛起细密的烦躁。
这段时间,弘历自称不知道如何面对恒娖,也不知道如何面对被女儿挟恩图报的事实,一直在消极逃避。
甚至连端淑长公主回来后住在哪儿,要不要新建公主府这些琐事,都一股脑儿地推给了富察琅嬅。
不仅如此,弘历对永琮也疏远了许多,经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发雷霆,动不动就罚站,有一次甚至失手将孩子推倒在地。
富察琅嬅心中积压着怨气,但面上却丝毫不显,依旧保持着端庄的微笑:“皇上政务繁忙,难免有所疏忽。臣妾会劝谏皇上,让他在端淑长公主回来时,多加照料,弥补一二。”
“弥补?”太后冷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失望,“他要怎么弥补恒娖与哀家这二十多年的分离之苦!”
富察琅嬅奉上热茶,轻声劝慰道:“太后息怒,您要注意身子,恒娖妹妹还等着跟您相见呢。”
太后长叹一声,语气中满是失望:“皇帝与哀家离心,丝毫不顾虑兄妹之情,让哀家如何不生气!”
这时,弘历在养心殿里打了个喷嚏。
如懿立刻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推到弘历面前,距离他的脸只有三寸,拇指上戴着的护甲几乎要插进汤里。
她撅着嘴唇说道:“皇上,这是臣妾熬的汤,对龙体有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