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处,墨离敛着呼吸,一双与顾砚书有一两分相似的目光,紧紧落在苏九身上。
他没有发现,就在他身后不远处,也同样有一名戴着斗笠的男子,正紧紧盯着苏九。
“你找简石?你以前认识他?”
听到苏九的话,蒋大锤眸光微闪,刚刚还满是警惕的眼神,一下就变得和善许多。
他上下打量苏九,不禁猜测眼前的女子,会不会就是简石心心念念,一直要寻找的苏九。
“嗯。”苏九轻应一声。
得到苏九肯定的回应,蒋大锤越发坚定心中的猜测。
“原来是这样啊……”他咧了咧嘴,冷然的脸上浮起几抹笑意。
下一秒,他猛地抬手,对着简石的后背,就是一个大力的肘击!
嘭的一声!!
“嗷呜!!”躺在桌上的简石哀嚎一声,但是……
他仍旧没有醒。
苏九,“!!”
蒋大锤,“?”
“你……”苏九侧眸,一脸诧异地看着蒋大锤,蒋大锤咧嘴继续笑道。
“一定是我刚刚的力道太轻了,我继续、继续……”
“我今天一定把他叫醒。”
苏九甚至还没来得及阻止,蒋大锤便抬手,接连不断地肘击,全部落在简石身上。
然而,和一开始一样,简石仍旧没有半分要苏醒的意思。
“真是奇了怪了……”蒋大锤死死蹙着眉,一边撸袖子,一边还想给简石肘击……
“这位公子!”苏九连忙叫住他。
“你不必叫醒他了,他现在醒不过来,他会睡个三天三夜的。”
“我今天过来,只是想说一件事。”
蒋大锤还想继续问,苏九怎么知道,简石会睡三天三夜,就突然听到苏九的后话。
说一件事?
他放下撸起的袖子,一本正经地看着苏九,“姑娘,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看向苏九,蒋大锤一脸期待。
他在心里想着,若这姑娘真是苏九,那好几年不见,她一定很想念简石吧?
她现在见到了简石,一定有很多情话,要对简石说吧?
“我是来要钱的!”苏九轻飘飘的嗓音流出。
此时,蒋大锤正陷入,各种冒着粉红色气泡的情话幻想中,却突然被苏九的这句话,硬生生打回了现实。
“什、什么?”
来要钱的?
蒋大锤愣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看着他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苏九扯着唇,继续道。
“对!我是他的债主,他欠了我五两三钱。我是来通知他,如果下次见面,必须将这些钱,一分不少的还给我……”
不是五两,也不是六两,而是五两三钱,是个十分具体的金额。
而这笔钱,正是苏九用父母留下来的唯一遗物,去当铺换来的。
简石出生时,母亲难产去世,父亲一人靠打猎将他抚养长大。
但是在苏九八岁,简石十二岁那年,简石父亲从山上摔下、不治身亡,当时他的后事,便是苏九用那笔银钱安置的。
至于简石大醉后会睡个三天三夜,也是那年,两人偷喝她舅舅的酒,苏九无意间发现,简石睡了三天三夜……
“啊……”听到苏九一连串的话,蒋大锤心里满是失落。
他没想到,眼前的女子不是苏九……竟然还真他妈是简石的债主。
“姑娘说的话,我都记下了!不知姑娘叫什么、家住哪里?等简石醒来,我一定将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全部告诉他。”
苏九没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她才开口,“他知道我叫什么的。”
毕竟当年,简石满村子的磕头、祈求,也只有她拿出母亲留下来的遗物,为他安葬了父亲。
苏九转身离开,蒋大锤挠了挠头,一脸摸不着头脑。
他怎么有种,简石不光欠了对方银钱,还欠了对方情债的错觉。
…………
苏九有些不舒服。
腰疼、胳膊疼、大腿酸软,尤其是某个地方,更是火辣辣的十分难受。
她没再回十里香,而是戴着帷帽,返回了清心阁。
她一到清心阁,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呼呼大睡。
殊不知,有两个男人也暗中跟着她,一前一后地返回了镇远侯府。
前者回了清心阁,而后者……则悄无声息地去了宜兰居。
“你是说,她最后去见了两个男人?”
昏暗的房间里,白衣女子嗓音轻柔,明明尽显温和的语气,却莫名透着一股怪异的阴邪。
“是。”戴着斗笠的男子回了句。
“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与那其中一个男人有什么……”
“不着急,我相信他们还会见第二面的,你继续盯好她即可。”
“遵命!”斗笠男子应声,正欲退下,却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猛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
他垂着眼眸,眼里闪过几分震惊和诧异的神色,白衣女子便侧眸,眼神更阴翳地低吼。
“还不走?”
“是……属下这就走。”想通什么,戴着斗笠的男子,身子微微颤抖。
他一走,白衣女子便走到梳妆镜前,对着自己的脸,慢悠悠地画眉,眼神固执又坚定。
“她只是个婢女,无权无势……怎么可能当得上镇远侯府的世子妃呢?”
“所以这世子妃之位,非我莫属。”
纵使顾砚书不喜欢她,那这世子妃之位,也同样,非她莫属。
丑时,清心阁。
苏九正睡得沉,却突然察觉身上一凉,被子像是被人掀开了。
迷迷糊糊间,她甚至还闻到了一股,药膏传来的清香味。
这药膏,还是曾经顾砚书对她用过的,有消肿和止痛的功效。
一闻到这个药膏,她就想到那次,顾砚书非要替她上药的过程,以至于连梦里,都是顾砚书的影子……
“疼~轻一点……”
房间里,顾砚书抹着药膏往苏九身上擦去,听到这句话,他还以为苏九醒了。
但仔细一看却发现,苏九此时正紧闭双眼,呼吸沉稳、绵长。
想到墨离禀告的那些话,顾砚书薄唇紧抿,眸色渐渐变得晦暗、阴沉。
她倒是睡得香。
顾砚书心中不忿,连同力道都似有若无地加重了些。
“嗯……”苏九一下被刺激醒了,熟悉的气息传来,让苏九立马意识到什么。
“世、世子?”她下意识想坐起来,顾砚书却用手,将她紧紧按在原位。
“你身上一些淤青和泛红的地方,我都替你上了药,别乱动。”
上药?!
原本正怔怔看着顾砚书的苏九,想是想到了什么,她突然脸颊绯红,连耳垂都变得娇艳欲滴起来。
“嗯。”她下意识低头,咬着唇,想抑制住自己的心慌。
“奴婢知道了,多、多谢世子。”
刚刚睡醒的声音,天然便带着一股沙哑和蛊惑的味道,顾砚书盖药瓶的手微微一顿。
他抬眸,认真地盯着床榻上的苏九,眸光微闪,“你做梦了?梦到什么了?”
闻言,苏九的脸更红了。
因为她梦到的人,正是顾砚书。
而且顾砚书也如现在这般,同样为她上药。
只是男人上药的部位,却不是她的身体表面,而是……
苏九紧紧咬着唇,将自己的头低得更低了,低声狡辩道,“奴婢没梦到什么。”
若是以前,顾砚书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苏九,而是非要恶趣味地盯着苏九,让苏九说清楚不可。
但这一次,顾砚书没再继续多问。
他打开另外一瓶药膏,从床上站起来,就漫不经心地说了句。
“自己将裤子脱了,我替你上那处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