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父亲不是派人送来了几袋金骡子么,拿一袋送给张大监,就说新元将近,这袋金骡子送他把玩”,李贵妃俯身靠近,抬手做低语状,又吩咐了几句。
“喏,奴婢这就去办”,宫女春柳墩身行礼应道,后退着走出殿中。
等殿内再无一人时,李蓁蓁侧躺回贵妃躺上,闭目养神。
养心殿
“干爹,贵妃娘娘派人前来”,青年太监郭胜走近,在大监张龚的身边,俯身恭敬说道。
“哦?”中年男子眉头一挑,这倒是个坐不住的主,陛下连着半个月没去华清宫,那处便有了动静。
这后宫的佳丽有多少一年到头都见不到皇上的面,又向谁说理去呢。
“有说什么事么?”张龚看了眼殿中正与宫女调笑的帝王,转身抬步向外。
太监郭胜摇了摇头,春柳只说要见张大监,再多问一句,也只是微笑不语。
“呵~杂家去看看她有什么要事,你在这伺候好了”,张龚边说边向养心殿外一侧的偏房走去。
“喏,儿子晓得”,郭胜恭敬应道。
“奴婢春柳,给大监问安”,一直面朝房门处的春柳见到了张龚的身影,徐徐墩身行礼道。
“何事?说吧”,张龚径直在最近的椅子上坐下。
“新元将近,娘娘特意派奴婢送来一袋金骡子,给大监把玩”,春柳自袖口处掏出一只锦袋,双手捧起锦袋呈于张大监的面前。
张龚低眸看去,眼眸中无一丝波动,不说自己安在西北一带的那个干儿子经常送来的孝敬,就自己在夏宫内长年也是经手各种稀世珍宝,各处双手捧上的好处在自己的住处堆积如山。
即使这一袋里都是金子,也是不够看的。
“那就多谢娘娘了”,张龚皮笑肉不笑地说着,伸出一手接过。
“张大监,娘娘还说了,担心张大监寂寞,托人从宫外挑了几个细皮嫩肉的少年,已经在夏宫外等候,等着张大监得空了去挑挑”,春柳低眸看向了地上的青砖,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这......”张龚的眼神里闪过了一抹邪气,他喜欢十来岁的少年,越小越好,这李蓁蓁送礼倒是送到了自己的心坎上。
“那就多谢娘娘了,深宫中的确寂寞得很”,这回倒是真心实意。
“大监喜欢就好,奴婢这就回去,不敢多叨扰大监”,春柳收回了手,又向张龚行了一礼。
“慢着”,张大监将手中的锦袋颠了颠,未看春柳一眼。
“张大监有何吩咐?”春柳不敢起身,保持墩身的动作。
“回去跟娘娘说,这时辰尚来得及,好好准备下,今晚陛下会摆驾华清宫”,张龚说完,将锦袋放进了自己的袖口。
这袋金骡子哪是送给自己的,而是由着自己到时赏给那些逗自己欢乐的少年罢了,想到此处,张龚感觉自己心头一阵的兴奋。
“......”,对于张大监直接决定当今陛下的行踪,依旧蹲身的春柳却是震惊得忘记了起身。
夜,华清宫
“陛下,您还记得臣妾呢?”李蓁蓁娇俏着看了一眼裴镇,便转头不再看他。
“如何能忘得了你?”裴镇笑着哄道,他也就半个月没过来,自己这个爱妃便有了脾性。
“那您怎么都不想臣妾呢?”说着,盈盈的泪水便溢出了眼眸。
“莫哭莫哭,朕的心可是会疼的”,也许在旁人看来,李贵妃太过娇蛮,但裴镇却是最吃这一套。
“半月前,皇后那边安排了几个新人,让朕见见,朕想着皇后的面子总得给的”,裴镇将李蓁蓁抱入怀中,轻声细语。
李蓁蓁的确风华绝代,美貌无双,与自己多年前的心上人如此相似。
也仅仅是相似罢了,作为帝王的裴镇不会被她一直迷惑,偶尔也需要接触不同的女子,让更多新鲜的女人充盈后宫,换换口味。与此同时,夏宫中人将火力分散,不会一致针对怀中之人。
这些李蓁蓁不知道,裴镇也没打算让她知道。
今夜要不是张龚提及贵妃娘娘似身体抱恙,给自己一个台阶,自己也依旧会宿在承恩殿。
“是臣妾逾矩了,陛下雨露均沾对于后宫众人来说那是好事”,李蓁蓁用自己的手指轻拭着眼角的泪水。
看着李蓁蓁梨花带雨的模样,裴镇的心也化成了一滩水:“是朕疏忽了,今日后,朕一定多来华清宫,绝不再让爱妃流泪了”。
“嗯”,李蓁蓁破涕为笑,将整个身子都软进了裴镇的怀中。
“陛下,深儿也非常想您呢,您不来这半个月,他一直念着父皇”,李蓁蓁由着裴镇把玩自己的柔荑。
“那明日朕陪陪深儿,顺便考校下他的功课”,爱屋及乌,裴镇非常喜爱这个皇子。
“娇娇总是爱找他玩耍,他的课业不见得有进步”,李蓁蓁似随意地解释着。
“娇娇?”念着这个外甥女的名字,裴镇的眼里有了些深思,自己这个唯一的亲外甥女是母后私下钦点的太子妃,虽从未摆在明面上讲,但又放任已成年的大皇子裴佑不娶正妻,这何尝不是明晃晃的告知后宫。
如果娇娇喜欢深儿,那这个储君之位......想到此处,裴镇有些心烦意乱,他不希望下一届的帝王也有个强势的母族。
李蓁蓁身后站着的是大司马李仲卿,掌管着朝中的军政大事。
“陛下,陛下”,见裴镇神游,李蓁蓁柔声唤道:“陛下,您在想什么美人呢?”
被李蓁蓁的一句醋话打断了思路,裴镇回神,看向了怀中绝美的女子,又是一阵的恍惚,如此娇嫩可亲的女子如何会成为自己母后那样强势霸道的人呢,也许是自己多想了。
想着,裴镇便起身,一把将怀中的女子抱起,走向了内殿的床榻。
“干爹,那三个少年于下午已经送至您的住处,您看是否?”郭胜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大监张龚看着内殿的方向点了点头:“此处便交予你了,切莫出任何差错”,吩咐了一句,也不待自己这个干儿子回复,张龚便急不可耐地向华清宫外走去。
“喏”,郭胜轻声应道,等张龚的身影消失在殿内,郭胜依旧低眸看向了地面。
他可以想象那些少年今夜的遭遇,一如十年前他所遭受到的折磨,不,应该比那时候的自己更加惨烈。自己这个干爹喜欢少年,等自己稍大后,他便也没了任何的兴趣。
这些年,随着大监郭胜权势越来越大,夏宫的各处角落几乎都有他的人,他的行事便也越发得嚣张乖戾,那折磨人的手段让人不寒而栗。
但郭胜需要生存,他不能被张龚抛弃,故而时时刻刻关注着张龚的需求,数十年如一日似一条狗般在张龚身旁摇尾乞怜,一步步走到了张龚最信任的位置,也成为了夏宫内最有权势的太监之一。
今夜华清宫内殿的烛火很晚才熄灭,而夏宫内不为人知的某个角落里折腾到了天明,直到天蒙蒙亮时,一具男尸被人裹了起来,细看那具尸体的下半身血糊一片,男尸自大监住处被人悄悄地抬出了夏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