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宫
“娇娇今日可真漂亮”,贵妃李蓁蓁手捧着一个精致的汤婆子,侧躺在榻上看着窃窃私语又时不时发出笑声的两个孩子,眼含满意之色。
“娘娘好眼力,郡主天资绝色,配上那一袭红装尤为喜人”,身旁站立的宫女春柳俯身,低语继续:“与那见深殿下好似璧人一对”。
论漂亮,殿中的女娃在男孩面前倒是有些相形见绌,但谁让她的身后站着的是举足轻重的梁太后呢。
“呵~让他们多玩耍下,切不可打扰”,感情就像垒房,一层一层加码,情感便浓厚了。
“喏”,春柳起身,用眼神示意殿中站于两娃身后的宫女去上点心和茶水,切莫让郡主感到无聊。
“深弟弟,你说冬日的鸟儿都藏到哪里去了?”程念娇看向比自己身量小一些的裴见深,奶声奶气地问道。
“听少傅说,应是回到南方了”,裴见深低眸看向摆在自己面前的点心,他对于程念娇的提问无任何兴趣,却又碍于上座注视的目光,不得不忍耐。
“那鸟儿在南方也有自己的家么?”程念娇眼露向往之色,她没有去过南方,那里长什么模样。
“不清楚”,三个字,裴见深便不想再开口。
“见深,见深”,程念娇将自己的嘴唇靠近裴见深的耳朵,声音放得极轻:“下次我偷偷带你出宫,我们一起去南方”。
裴见深神情一愣,这倒是个有趣的事,但又哂笑了一声,何其难也,程念娇所思所行都是孩子的思维,但自己早慧,比她看得更多一些,也比她更了解夏宫的复杂,哪是能轻易出得了宫的。
“见深,你好漂亮啊”,程念娇痴痴地看着裴见深一闪而过的笑脸,低喃道。
对于五岁的程念娇来说,裴见深就像一个漂亮的手工娃娃,只是看着便欢喜,尚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
“......”,果然最讨厌别人夸自己漂亮,裴见深的眼神中出现了不耐之色。
一个宫女的身影出现在殿外,脚步轻声地向宫女春柳走近,与她低语了几句。
“启禀娘娘,长乐宫派人来了”,春柳低眸聆听,随即转身看向李贵妃。
“哦?”李蓁蓁本慵懒地神色一顿,冷笑了一声:“这是生怕本宫将她们的娇娇儿给吃了”。
转眸看向殿外,娇声道:“既然来了,便赶紧请吧”,长乐宫那尊大神怎会是自己能得罪的起的。
“喏”,传话的宫女恭敬行礼应道,向殿外方向倒退了几步,随即转身向殿外走去。
片刻后
“奴婢映秋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映秋站着向李贵妃墩身行礼,身后的宫女双膝跪伏在地。
“秋姑姑请起,何必与本宫如此客套”,李蓁蓁娇笑着说道,伸手示意映秋起身。
“奴婢给主子请安是应该的,切不能仗着宫中贵人的信任而以下犯上,不讲礼数”,映秋顺势起身,低眸面向李蓁蓁的方向。
李贵妃的脸色一滞,对方油盐不进,表明与自己泾渭分明,又提醒自己自顾身份,切不能倚仗着当今陛下的宠爱而挑衅太后。
“不知秋姑姑今日来本宫处所为何事?”李蓁蓁微扯嘴角,也不再与对方虚与委蛇。
“回娘娘的话,太后得知郡主于今日进入夏宫,一早便在长乐宫等候,却迟迟等不到郡主的身影,故而特地派奴婢前来,若娘娘处无其他吩咐,奴婢便领郡主先回长乐宫”,映秋语气恭敬,似未觉察出李贵妃的脸上已无一丝笑意。
“既是太后召见,那本宫处也不便多留郡主”,回应了一句,李贵妃美目看向殿中已停下交谈的两个孩子,伸出一只白皙的手向程念娇的方向招了招:“娇娇,过来,来舅母这”。
“舅母~”娇娇起身向李贵妃处走来,疑惑地看向宫女映秋。
她明明记得今日进宫前便告知过母亲,自己进宫就是去找表弟见深玩耍,等玩累了再与母亲一同回去,怎么外祖母又来传唤自己。
“娇娇乖,下次要记得来舅母处玩”,李贵妃一把将程念娇揽进了怀中,伸手轻柔地捏了捏怀中女娃的鼻子。
“娇娇不想走,舅母,娇娇就想在这里玩耍”,程念娇将自己的身子靠近李贵妃的怀中,由着她抱着。
在她的眼里,自己这个舅母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身上也香香的,对待自己极其温柔,对自己提的要求无一不允。
“怎可如此,切不可让太后久等”,虽如此说,李贵妃的眼底却是闪过一丝满意。
说着,李贵妃将程念娇扶起,示意她随宫女映秋走。
看着映秋伸手牵着程念娇离去,李贵妃的眼里戾气一闪而逝:“等本宫的儿子登上了那大位,绝不会让尔等好过”。
她不是空有美貌的稻草美人,对于太后如此明显的厌恶之色如何能感受不到。要不是陛下与自己在床榻间浓情蜜意时,陛下无意地感叹了一句:“娶娇娇者,储君也”,自己也不会放下身段去哄一个小娃娃。
转眸看向一言不发的裴见深,李贵妃启唇:“无论你愿不愿意,娇娇你都得给本宫哄好咯,你可记得”。
“喏,孩儿谨记在心”,裴见深起身,向李贵妃的方向恭敬地行了一礼。
他年纪尚幼,不清楚母妃的意思,但在深宫中,他与母妃同气连枝,即使对于旁人有一份忌惮,自己的母妃总不至于陷害自己。
“好孩子,下去吧”,这次是真心地夸了一句,李蓁蓁对于这个孩子极为满意,聪慧、理智让人省心。
除了在程念娇的事情上,自己这个儿子还太小,尚不知道女人的滋味,等他成年了,便也懂自己这个母妃的苦心了。
“喏”,裴见深低眸应道,便转身离开了大殿。
等此间再无旁人,李蓁蓁又看向了宫女春柳:“陛下今日可会来?”
“回娘娘的话,陛下今晚......依旧宿在承恩殿”,半月前那处有几个新送进宫里的美人,接下来的话春柳不再多言。
“贱人,又是她”,李蓁蓁无声地说了一句,眼神犀利如刀。
春柳将脑袋低得更低些,即使离得再近,她也没听见李贵妃刚说的话,但不妨碍她感受到了李贵妃的怒气。